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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气,抖得手上的宣纸哗哗作响——“你……你都认了?……连鄂恒春那腌臜东西的话都……”
“我府中的蓝睡莲确为越州牧得自天竺,派人千里送来。”
“糜费千里,送来十盆莲花?莲花得子可种,当日送的必是莲子啊。”
陌楚荻讶异于他这般聪明,却只是抬头一瞬,并未回话。
“还有那鄂恒春……他是想污你清名拖你下这烂泥塘……想占你几分口头便宜,你……”
“时间地点,连数次对话都一一确凿,贤弟怎知不是真的?”
“他那样的浪荡子,若真能将与你……若真能次次记得这般清楚,必然对你怀有真心,若有真心,今日怎会供你出来,可见全是栽赃构害的,这一看便知的事……即便你认,有谁会信!”
“为兄知道瞒不过越贤弟,故而今日对贤弟说清,望贤弟助为兄瞒过三殿下。”
越临川气得跳脚,“我入大理寺七年,从未见过你这样的犯人!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陌楚荻慢慢说道:“恕为兄不敬,倘若,倘若舅兄大人染上必死顽疾,想令越贤弟心中好过,他是该在情深时死,还是情浅时死?是该死在天边,还是死在眼前?”
“你为——”越临川骤然定住,脸上的神情一瞬之间全似深痛,又似深悯,“……你为三殿下……做到这个地步?”
陌楚荻起身深揖:“为兄去日无多,望贤弟成全。”
堂中静默良久,越临川低声道:“横竖是你的命,你想如何,便如何。”
由于事涉陌楚荻,今次的科举案毓疏理应回避,他接连求了几日,好容易请下恩旨,匆匆到大理寺翻看供状。越临川见他到了衙门却不去看陌楚荻,心道这‘情浅’二字果非虚言,忽见毓疏面色一沉,骤然起身直向后堂而去,越临川一眼瞟见他看的是鄂恒春的状子,立刻起身言道:“大理寺是朝廷衙门,殿下不可滥用私刑。”
“他那腌臜的舌头既然敢说,就早该等着有人去割!”毓疏说话间仍向外走,越临川道:“殿下殿下,一个皇子两个皇子都来大理寺生事,我们这些典狱的营生统统不要做了。”
毓疏停步,强忍了一刻,走回案前攥起鄂恒春的状子一把掷开。其下那张署着陌楚荻的名字,毓疏犹豫片刻,打开细看,看过半页,双手一紧,险些将那纸页撕碎。
越临川忙道:“殿下,那是证供,殿下千万手下留情。”
“这屈打成招的证供也有脸面呈来!”
毓疏素日待下宽和,三法司众人全没见过他发如此大火,一时不明就里跪了一地。越临川道:“陌大人的身份大理寺上下哪个不知,加上他的身子这般弱法,微臣们还真怕打出个好歹,自然是一个指头都没敢碰的,这‘屈打成招’四字可冤煞臣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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