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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叹了口气,从颐行身上调开了视线,只对银朱道:“本宫问你,今儿你干过什么事儿,见过什么人,又说过什么话,自己好好回想回想,老实交代了吧。”

这种宽泛的问题,就像问你一碗饭里有多少粒米一样,让人无从答起。

银朱定了定神,强迫自己细琢磨,可是想了半天,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便道:“奴才一早就跟着琴姑姑上中正殿这片换竹帘子,半道上遇见了娘娘们,在夹道里站了一会儿。后来进春华门,一直忙到申正时牌,才和大伙儿一块儿回尚仪局。回局子里后做针线,做到晚饭时候……奴才实在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儿啊,请娘娘明察。”

结果这段话,却招得怡妃嗤之以鼻。

怡妃坐在一旁的玫瑰椅里,栀子黄的缠枝月季衬衣上,罩着一领赤色盘花四合如意云肩。那鲜亮的装束衬托着一张心不在焉的脸,似乎不屑于和奴才对质,扭头对身边宫人道:“叫她死个明白。”

身后的宫女应了声“”,上前半步道:“奴才今儿奉主之命,上宝华殿内室供奉神佛,刚点上香,就听见外头有一男一女说话。女的说‘别来无恙’,男的抱怨‘你不想我’,听着是熟人相见。奴才本以为是宫女太监闲话,没曾想出门一看,竟是焦银朱和进宫做佛事的喇嘛。奴才唬了一跳,回去就禀报了我们主儿,这宫里宫规森严得很,怎么能容得宫女和外头男人兜搭。虽说喇嘛是佛门中人,但终究……不是太监嘛。宫人见了本该回避才是,这焦银朱反倒迎上去,两个人唧唧哝哝说了好一会儿话,最后大喇嘛还给了焦银朱一样东西,奴才没瞧真周,就不知道那究竟是个什么物件了。”

这话说完,所有人都一脸肃穆,恭妃冲贵妃道:“这还了得?前朝出过宫女私通民间厨子的事儿,到这里愈发涨行市了,竟攀搭上了喇嘛。那些喇嘛都是雍和宫请进宫来的,这么干可是玷污了佛门,够这贱奴死一百回的了。”

颐行到这时才弄明白来龙去脉,忽然觉得毛骨悚然,这宫廷里头要不出事儿,就低头当好你的奴才,要出事儿,那就是祸及满门的大祸。

银朱和喇嘛交谈她是知道的,也看见了,她虽不清楚他们先前说了什么,但以她对银朱的了解,银朱绝不是这样不知轻重的人。

银朱早就百口莫辩,嚎啕着哭倒在地,嘴里呜呜说着:“神天菩萨,真要屈死人了!”

这时候没人能帮她,颐行庆幸自己跟来了。平时自己虽然窝囊,不敢和人叫板,但逢着生死大事,她还是很有拼搏精神的,便翻开自己的袖子,从里头掏出一截沉香木来,向上敬献道:“贵妃娘娘,我知道大喇嘛给银朱的是什么,请娘娘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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