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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娘:
极努力才克制住手指,没有摁向自己的额头皇帝陛下真是想多了,她固然是为了同安考虑,但并没有考虑得如此面面俱到。
无奈之余,更忽然一阵心虚,十一娘看着贺烨真挚明亮的笑脸,她觉得自己真是虚伪透顶,她突然厌恶这样的自己,更加畏惧贺烨会继续误会下去。
虽然,她其实需要这样的误会,需要贺烨相信,她确然时时处处君为重。
但莫名地,她不想继续下去了,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踩着高跷前行的人,并不敢相信有谁能在她失去平衡时能够无一例外的,稳稳给予支撑,因为这样的信任有时是致命的,她摔下来,恐怕就再也不能起身。
但贺烨正在尝试赢获她这样的信任,让她产生这一危险的信任。
这一刻她前所未有地触摸到了恐慌的实质面对这个男人时,她已经越来越难以保持清醒与无情。
但她不能说真话,为了避开贺烨的目光,为防泄露此时此刻复杂的情绪,十一娘将额头轻轻靠向贺烨的肩头:圣上能够体谅我之用心,便就值得了,大错终究未曾铸成,我也能感觉到同安此时心情,未必便没有愧歉,故而我也只是想要小惩大戒,为防同安心病更重,圣上还是快些赶往宽慰才好,总不能让同安以为,就连圣上也不肯再原谅她,禁足之惩,圣上便作主宽免了罢。
贺烨抚了抚十一娘的背脊,原本不舍中断两人间如此亲近甜蜜,因为忙碌越来越像偷得的闲睱时光,但又的确担心敏感执拗的侄女会胡思乱想,他吻了吻十一娘的额头,说是去去就回,不忘叮嘱今晚干脆让迟儿也来蓬莱殿用膳,这才转身离开,他好像感觉到背后有人注视,十余步后忍不住回头张望,却见十一娘并没有目送,又分明是刚刚才转过脸去,因为发上那支珊瑚步摇的珠苏正晃动着。
他轻轻一笑,心想他与皇后,明明是老夫老妻了,但皇后有时仍然会害羞,却又害怕被人看出来的模样,真是引人心中一阵阵欢喜得发痒。
当贺烨赶到同安的寝殿时,公主已经结束了泣不成声的表演,这回她并没有迫不及待控诉,也没有装模作样匍匐认错,她只是红着眼眶跽跪在榻上,似等着叔父率先开口,但贺烨也沉默着,同安终于受不了凝固紧张的气氛,她蹙着尖尖的眉头,并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如此软弱,偏一出声,仍是哽咽。
阿叔是不是打算再斥罚同安一回?
我不相信,同安这回仍然不知自己过错。皇帝并没有急着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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