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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太后甚至仍然是笑脸相迎在先,只仿佛无意间问起迟儿的归期,老怀安慰地自说自话:伊伊虽然已为圣上诞育嫡长子,然眼看圣上已至而立,膝下唯有迟儿这一独子,未免太单薄,伊伊理当承担为天家开枝散叶这一重任,又要执掌宫务,未免照顾不周,伊伊若信得过我,不如让迟儿暂时住在长安殿,圣上若有异议,交由我来说服,我到底还是他嫡母,想必圣上也不会妄顾孝道,连含饴弄孙这天伦之乐,都要阻拦。
这便是要强行扣留迟儿为她掌控了。
太后如今应当注重保养玉体,无论圣上还是妾身,都不敢叨扰太后清静。十一娘当然是要拒绝的。
起居室内,攸而鸦默雀静。
好半响才有冷笑之声,韦太后支着额头:十一娘,你呀,难为你这些年来,在我面前曲意奉迎,我一直以为你乃重情重义之人,故而就算贺烨政变夺位,我也不疑你与他同流合污,我是真没想到,竟然被你一直愚弄,你九岁时入宫,得我恩惠,一步步才有了今天,我又哪能想到,你竟然早存不臣之心
太后什么时候,已经将君主取而代之?十一娘是真不耐烦再听韦海池那套冠冕堂皇自诩恩德的理论,纵然现在还不能告诉韦太后自己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也忍不住要回应讥讽了:妾身从未尊太后为君上,又谈何不臣之心?若论穆宗帝,是被太后软禁,剥夺亲政之权,致使九五之尊沦为囚徒,太后质疑妾身早存不臣之心还真是荒唐可笑。
她仍是跽跪的姿态,唇角却微噙笑意:若说仁宗帝,太后心中理当清楚,仁宗帝当初的确想立当今圣上为储,若非太后逼宫,帝位又哪里会轮到宗室之子?妾身正是不愿与太后同流合污,方才谨奉仁宗帝临终之嘱,尽忠于当今圣上,拨乱反正。
韦太后虽然早想好了摊牌,但万万不料十一娘竟然会毫无羞愧地折辱她,这一气更如五内俱焚,眼珠子都觉发烫。
你这大逆不道
太后息怒。十一娘干脆打断了韦太后的怒斥:圣上登极,乃臣民拥戴,太后在庐州时,不也甘愿服从人心所向?如今口口声声大逆不道,岂非有颠覆正统之嫌?太后虽为圣上嫡母,圣上理应孝敬,但太后也别忘了,母子之外,还有君臣。
跟着便引身一礼:妾身虽未承蒙太后恩典,但六载相处,奉太后总归晚辈之情,妾身也不愿眼看太后老无所依,肺腑之言,还望太后三思,太后苦耗半生,于权位争斗,如今虽说失势,到底还得锦衣玉食、寿终就寝,太后虽福泽深厚,但也经不住再三孽损,太后花耗重资营造陵寝,总不会愿意百年之后竟不得福地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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