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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开弓,手也痛脸也痛,到后来手也麻木脸也麻木,徐舒不由想起了蓬莱殿时,皇后分明洞穿了她的图谋,温言笑语赞她伶俐,并谏阻圣上迁怒于她,也果然不曾为难,圣上一句还不快滚的喝斥算得了什么?穆宗帝当年被太后软禁,一怒之下还能下令将宫女杖杀呢。
秦孺人,和柳皇后差太远了!
既不能洞谙身边争强好胜不顾大局的奸诈小人,竟因一时之怒辱责仆从,将来还如何能够收拢人心?
徐舒满腹委屈,下手越不留情,她是真恨自己晦气倒霉,偏偏就被调遣到了锦华殿,早知秦孺人如此愚钝,就不该心怀饶幸,奢求女官之职,默默无闻自保便罢,就算失了体面,差使繁重,也好过受此责罚,将来处境越发堪忧。
憋屈直到秦霁终于摁捺怒火,开口喊免,假模假样施予安抚,说什么虽为无心之过,但无矩不成方圆,此回小惩大戒,日后牢记谨慎的套话时,徐宫女仍在暗诽:居一殿主位,警诫宫人无可厚非,然要想真正立威,至少对内,赏功罚过务必分明,孺人明知我并无过错,此番羞辱皆因她自己误揣圣意,只因奸小三两句挑唆,竟然便自欺欺人,迁怒于我,尚还自诩小惩大戒,心胸宽广,以为如此便能消除卑下心中怨恨,这位是真不知深宫当中,仆婢虽然卑微,一旦心存怨恨,便伏祸根这一隐患!
要说来,徐宫女确然也算伶俐机智,又虽有心机,未必没有争取荣宠的愿望,但她这一愿望也不过是宫人常态罢了,她不是狠毒之人,也没有太多野心勃勃,纵然无端受了责辱,也没那胆量谋害主人,却并不代表这也是宫人常态,徐舒深有体会的是,越是卑微之人,越存睚眦之心,禁宫之内,多的是蛇蝎奸小,为了利益,以及丁点仇隙,就能包藏祸心。
她现在深深忧虑的是日后安危,今日遭遇,已经让她笃断秦孺人决非柳皇后的对手。
早前在蓬莱殿时,她虽不敢窥视帝后神色,告退时目光一晃,却见圣上将亲手剥出的一碟胡榛果,稍稍推向皇后手边,这看似无心却饱含宠溺的举动,实在让徐舒心中大震仿佛座上不是至尊的帝后,俨然普通人家恩爱和谐的夫妻,夫君深知妻子喜好,也愿意殷勤讨好,又哪里像秦孺人自以为是那般,乃情非得已、帝王心术?
九五之尊,若要示以恩荣,自有金玉珍玩可赏,如此更利于昭示告众,何至于体贴入微到此番琐细?
再者她不过区区宫婢,无足重轻,天子有何必要在她面前惺惺作态?
徐舒莫名好奇,很想知道皇后是否爱食胡榛果,普天之下,能得天子亲手所剥一碟果仁的女子,怕是也只有皇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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