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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我看来,此人之言并无狡伪,他虽是突厥后裔,显然已被华夏同化,要说来王妃与他还有一面之缘,咱们入城之时,正是他负责盘察,与阮家那管事有几分旧交情,其声称一贯以经商为业,确能得到证实,而因他这一倒戈相向,至少减少我方伤亡,所以我认为,对江抒仲不该当作战俘看待,反而应该论功行赏。陆离又道。

这当然是该区别对待的,十一娘原本想要附和,话未出口,竟又咽了回去,只说:殿下嘱令城中事宜由宇文君及六兄协商处断,怎么安置此人两位商量决定便罢,至于论功行赏,还要由殿下决断。

陆离察觉十一娘这话似乎带着几分情绪,眉头几不可见稍稍一蹙,便听贺湛说道:听你们提起这江抒仲,我也想起一人来,未知王妃对雷仰棣这一名姓可有印象?

这位不是雷霆侄儿,从洛阳响应阿史那奇桑所谓德政,迫不及待来长安投效者?

就是他!我从前与他就有过几回来往,知道他与袁葆投契,当时觉得很是诧异,袁葆这人颇为鲁直,甚是自律,性情虽有些狂傲,品行却无可指摘,不是靠着阿谀奉承就能得他青眼相待,他又素来鄙恶雷霆等太后党徒,独独却对雷仰棣区别看待,岂不怪异?起初我以为袁葆识人不明,被雷仰棣伪装哄骗,错将他看作同道中人,但仔细一想,袁葆虽为显望嫡宗子弟,但既非宗子宗孙,又并不被家族当作栋梁栽培,太后党徒巴结他并不能赢得任何好处,便猜测雷仰棣是否当真出淤泥而不染?

雷霆之所以能被任命为云州都督,贺湛是在暗中用了些力气的,对于此族子弟当然也有所关注,不过雷仰棣的父亲一把年纪了还不脱纨绔习气,虽与雷霆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却只知贪图享乐,毫无上进之心,雷仰棣又不是他的嫡子,在雷家众多子侄中,便显得有些黯淡无光,他结交世家子弟虽然引起了贺湛的警觉,但察探一阵,又没发现他另有居心,于是便抛之脑后,对雷动等人反而更加关注。

直到昨晚起事,袁葆向我举荐雷仰棣,担保他回长安并非是为投效突厥,而是另有打算,并甘愿为收复长安尽一分力气,袁葆那样高傲一人,竟然低声下气求我给予雷仰棣一个机会,当时我也不及多想,便答应下来,不想袁葆攻去外郭时,勇猛过度,一骑当先,把自家不少私兵都远远抛在后头,结果深陷重围,幸得雷仰棣一直咬牙跟在他身后,并为袁葆挡下致命一击,否则袁葆只怕就阵亡了,雷仰棣伤势极重,直到这时还未清醒,看得出来是当真豁出性命,并不是只为自保,以苦肉计敷衍争功。

贺湛说这番话,当然是应袁葆所托,为雷仰棣摘掉投敌这顶帽子,至少日后不被治罪,受世人讥鄙斥责。

第1163章 千里镜

十一娘想了一想,仍没自作主张:先请司马先生为雷仰棣疗伤,保住性命要紧。

贺湛颔首,又说起这时已经醒酒,却镣铐加身,精神还极度亢奋,毫无身为俘虏的自觉那位突厥大将军阿史那雄河来:这人应当送去阵前,交殿下处治,也好让阿史那奇桑确信长安已被收复,扰乱突厥部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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