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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娘嫁给娄秀,我且还为她委屈呢,娄卓反悔更好。毛维为着不再树敌,选择了忍气吞声。
毛夫人却大觉脸上无光,私下忍不住冲晚辈抱怨:樊家枉为世族,子弟却多失教,凉薄无情,当时姨母因不忍见子招被翁姑苛虐,主张子招和离,没想姨母逝后,子招竟不被同胞兄长所容,又贪图娄卓聘金,给子招找了这么一个老匹夫,子招再怎么,嫁给娄匹夫也有二十年,为他生下一双子女,如今也是曾祖一辈人,居然还受禁步之辱,我那姨母泉下有知,还不知怎么心痛。
倒是很为樊表妹日后忧愁,连带着自己茶饭不思几日,闹得庶媳、孙媳们好不担忧,忙乱了一阵延医请药,甚至惊动了几家党羽,纷纷遣女眷登门问候,毛夫人在众人各色安抚下,终于康复起来,不觉便临近了寿辰,又得张罗起来
这也是毛维的主意,虽说暂时失势,不得不向晋王府屈服,到底还存着东山再起之愿,便越发不愿表现出颓丧情景来,让人看轻,这回毛夫人过寿,他倒是格外用心,流露出要大宴张办的意思。
毛夫人历来就喜风光,于是再度振作,只子媳们忙碌寿宴之庆时,却都有些隐隐的忧愁,可谁都不敢率先启齿毛维几个嫡子,此时都已入仕,各自都有任所,并不能齐聚晋阳,唯有几个被毛夫人打压,无缘科举的庶子,尚且游手好闲着,留在父母膝下尽孝,庶媳们都是小心谨慎,唯恐触怒,恍如一排据了嘴的葫芦,连奉承讨好的乖巧话都不敢多说。
毛夫人自也不放心让庶媳们经管家务,她的嫡长孙虽未入仕,却是早被毛维规划好科举的路子,倒不是说毛维有多重视德教实才,毕竟大周自从建国,多推崇进士出身,毛维虽是靠着结党获利,到底自恃世族,况且年轻时也体会过不经进士入仕的艰难,故而格外执着些,说穿了,也就是不愿后世议论他这一门为暴发门第,而期待着跻身京兆十望,成为既有实权,又有声望的钟鼎之家。
故而但有些微资质的子孙,毛维都不愿让他们获取门荫,要求用心学业,走那堂堂正正的科举之道,于是孙子们除了历练交游之外,多少也得用心于经史,哪有闲睱管理庶务?也就只有实在没有天资的,方能担当管家这一任务。
如今毛夫人付以管家重托之人,其实是她嫡出次男长子,娶妻薛氏,是毛维同胞妹妹的孙女儿,当然和京兆薛大不相干,五百年前也数不成一家子,然而这薛氏虽然出身不显,既为毛夫人嫡孙媳妇,人又乖巧讨喜,年虽不至双十,处事却果断利落,故而深得毛夫人心喜,历来高看一分。
薛氏当仁不让,承担起为祖母贺寿的事务来,眼见着几个婶母支支吾吾,不肯说实话,她便有意出头,这日当着众人的面,提出一事:大母有所不知,因着晋王妃推广那霓珍绣,虽说不过是商贾手段,并非真用霓翠羽饰装点华服,奈何说服了太后助势,竟引得豪贵之家趋崇,眼下莫说是晋阳,便连长安、洛阳等地,尽皆信称,道是若无霓珍衣,必为寒门户,更甚于举宴时陈设,隔障绣屏,也必用霓珍绣,大母不依常俗,然而世人却不存雅见,甚至有那些短见鄙人,以为咱们是无力购求霓珍绣,诸多轻看。
原本前朝广国,皇室贵族服饰,推崇铺饰霓翠,导致雄翡雌翠几近灭绝,故而铺翠华衣贵比千金,往往也只能是点饰,不能大面积装饰,至大周,太宗帝禁绝铺翠,虽说武宗盛世之后,又有松弛,然而真正能得翡翠二色铺饰化服者,也只是皇室而已,比如韦太后,眼下华夏唯有此妇,能拥有真正的铺翠华服,其余人不能享有,那么只能追求效仿,这也就是霓珍绣价格虽贵,却供不应求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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