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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当面洽契苾君前,也先仔细询问了昨日调往进奏院负责防卫之队首,据言,契苾让虽然暴躁,打骂仆役事故短短一日之间便有七、八起,可与禁卫却只限言辞冲突,可巧臣入见时,正逢契苾君暴跳如雷,意欲责打侍膳胡姬,然而当闻臣出言喝止,却甚是冷静打量臣之官服穿戴,不自觉间,已然泄露其真实性情,并非愚蛮狂妄之辈。

陆离甚是平静的阐述,只称临场判断,并未提起事先那番分析:臣便狐疑,此人明明深怀城府,何故有意表现得蛮横莽撞?故先以强势示人,责其言辞当中谬误,施以适当逼胁,不出所料,契苾君并未再出言不逊,尤其是当听闻刺客身份,虽说也有质疑,却在臣略作说明后便接受了审断结果。

太后微微蹙眉,分明一时想不透那契苾让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却没有表现出心中的狐疑来,颔首示意陆离继续往下说。

这说明契苾君其实心中已有猜测,并倾向真凶为潘、辽佃作,可新厥君若真嘱令属官势必达成索币之责,当然便会想到朝廷许会追究不臣之罪,往往心怀恶意者,多数便会怀疑对方先怀恶意,换而言之,新厥若真打算与朝廷为敌,必然不会轻易接受案犯为第三者这个结果,而会借此一案不依不饶。

太后这才醒悟过来,薛绚之看似一味强势,其实是循序渐进,一寸寸地摸透契苾让的心思。

这样说来,新厥君其实并不寄望朝廷会答应他之索取?太后问道。

要是新厥君真图岁币,契苾君就不会因为那些赐金而心悦诚服了,因为若负指令,他可无法归去交差。陆离笃断道:契苾君上回谨见,应是有意出言不逊,意在试探朝廷可会因为晋朔危急而示弱妥协,新厥君虽有毁约之意,暂时还不愿与朝廷彻底反目,应是也在权衡朝廷能否迅速缓解河东之危,倘若潘、辽兵败,新厥部族并不敢先生战事。

这话让太后稍感不满显然,陆离言下之意是称上回宴见契苾让,她的态度过于暧昧软弱,要是当场便喝斥新厥君不臣大罪,契苾让也根本不敢逞强,可陆离又的确圆满解决了这件让政事堂诸相烦难不已的难题,解决得还那样体面,太后自是不能责备,也只有暗诽,薛绚之虽然颇有才干,为人处世却远不及贺湛八面圆通,放在左右有时也会让人感觉郁堵。

这一丝半点的不愉快也只是略略从心头晃过,太后很快收敛情绪,把陆离好好褒奖了一番,脑子里却又在思疑阿史那的真实企图,既然不在岁币,那么又何故试探呢?难道就是为了权衡大周如今国力,是否还能平定内乱?

太后不能断定,却又不愿显现自己对军事邦交上的无知,竟拎出十一娘来佯作考较:伊伊以为,阿史那有何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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