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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来了?秦明一手还握着兵书,端端正正跽坐在窗前,这时只微侧着面孔看向小弟秦朗,雪天阴郁的光照下,他的肤色似乎更显黯沉,虽然回京已经有半载,可经边关之地多年风吹日晒的肌肤依旧没有恢复京贵子弟普遍的白皙,从额角长至鼻翼的剑伤却仍然触目惊心,让他天生沉静的眉眼更增一种森凉之气,世人多传武威侯这嫡长孙形容可怖,却鲜少人知他寡言少语却不失温柔,实际上并不难相与。
只不过便连一母同胞的弟弟秦朗却也打从心底对长兄大存敬畏,一贯不敢在秦明面前露出吊儿郎当的作风言行。
是以这时一本正经地回应:是,新岁将至,殿下竟亲自来送年礼,这时正在明德居。
晋王贺烨得了太后嘱令,倒时不时地过来一趟,与武威侯府增进交谊,这当然是表面文章,秦氏父子已然投效晋王之事却也没有瞒着秦明兄弟二人秦步云虽还有两个庶子,可膝下子嗣尽皆年幼,第三辈唯有秦明与秦朗两个长房嫡孙已经成年,能够为家族分担一部分责任,秦明故然因长年戍边征战更为沉稳,留在京城的秦朗却更加了解各势人脉,一些事务将来少不得他出面,辅佐晋王夺位事关家族存亡,两个相对年长的长房嫡孙自然不应置身事外。
故而贺烨每当前来侯府拜会,这兄弟二人亦皆往见,尤其秦明,晋王常常与他交流疆场之事。
本是太后主动嘱令,贺烨没有必要担心落人耳目,当然,至于交谈详细,唯有江迂得知。
秦明当然知道晋王这回造访不是为了来送年礼,当即抛开杂事与弟弟一同前往祖父居住的明德居。
虽是天寒风烈积雪未融,但宾主仍然选择了在南面敞开的正厅交谈,世人也都晓得贺烨一贯不喜仆从环绕的脾性,故而侯府除了面罩铜挡那位义子八郎陪着江迂候令阶下之外,仆从们都不敢靠近,垂着手低着脸,分开两列站在院门里的廊庑下。
秦明迈阶而上自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但因为祖父正在说话,他不便打断,故而先在半垂的帘挡下站了一站,哪知就听见了秦步云支支吾吾地一番言语。
流言四起之初,臣便忐忑不安,只是想着二娘如今仍在服丧,婚姻一事尚能拖延,并非急着要给予答复可下臣为谨慎之故,虽然告知家内不可与汝阳王府交近,却并未细说缘由。
秦明听到这时还不觉如何,他深知祖母与母亲性情,虽然长年留守京都,一应家务都是婆媳两个商量着处治,相比普通主妇更能独当一面,性情亦皆刚毅,然而大母与母亲并非世族出身,不曾学习经史,对时政朝局更无见识,晋王大业事关存亡,原需万般警慎,大母与母亲既然不能分担,又都不是擅长诡诈的人,如若知道太多,反而可能泄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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