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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打独斗我不是你的对手,我现在给你松绑,左右无人,你立刻就可以弄死我。”高黎王子的脸色更难看了,但还是在给她解绑,“如果你不弄死我,今天我放你,我们就算两清,你也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了。”
居然连心理负担都替她考虑到了。
林墨池的手掌有点儿发抖。
直到现在,她都还不能完全理解高黎王子这个人,如此大好的机会,他如果喜欢她,大可以不杀她,将她隐姓埋名地藏起来送回西夷王都,对外则宣称她已经死了,更可以有力打击周军军心。他的父侯英明一世,但毕竟年已老迈,战场上已经不见得是他的对手,他根本无需惧怕。
但是现在,他却是要放自己走?是阴谋吗?如果现在对他出手,是否他的刀斧手就蛰伏在这四周,只要她动任何杀念,立即就会有人冲进来将她毙命?
怀着这怀疑,一直走出了西夷兵营地的辕门,高黎王子的下属为她牵来了一匹汉血马,林墨池才意识到,高黎王子是认真的。
他将手里的马缰交给她,微微一笑:“走吧。”
风吹拂着他毡帽底下天然卷的红发,以及绕了下颌角半周的红毛。
这让这个如此异域的人看起来居然多了点人的味道。
林墨池不可能因为他释放了自己便感恩戴德,他的手上沾满了自己兄弟的鲜血,今生今世只能是死敌,她不可能原谅他。
林墨池将缰绳拖入手里,“如果我的刀现在出鞘,你会先反制杀我吧。倒也不必装得如此情真。”
她说完,翻身上马。
高黎王子笑道:“嗯,大周的郡主,你猜对了。”
林墨池打马扬鞭,绝尘而去。
直到那抹绿色的倩影消失在了原野之后,高黎王子的脸上的笑容才慢慢地撕裂,变成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表情。
那天,他就在那片被旷野微风充斥着的辕门外,独自停到暮色降临。
林墨池回到自己大周的阵营,才发觉,如果再晚一步,他父侯已经要为她出讣告了,连为她请旨加封的折子,父侯都已经拟好了。
她回来之后,见父侯头上突然已是华发丛生,料想这几天父亲为自己担惊受怕,心里的痛比她更甚不知道多少倍,不禁泪落如雨。父女两人抱作一团,久久无声。
经此一役,大周失去了主力,林侯也险些失去了自己的女儿,林侯不愿意再让女儿出战应敌,“这到底是男儿之事!太危险了!”
林墨池坚决摇头:“战场上没有男女之分,只有敌我之别,这是父侯你教给我的,女儿一直谨记于心。你说我们林家已经没有儿郎,女儿也曾说过,女儿一人,可抵十个儿郎!”
女儿如此执拗,林侯也反驳她不得,苍老的嗓音细细地抖着:“既然你意已决,为父只能以你为荣。修整旗鼓,十天之内吃好喝好,十天之后,咱们破釜烧营,与西夷蛮人决一死战!”
不仅林墨池,连同所有周人将领,都一同铿锵应答:“决一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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