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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抱着燕远,走出产房,伸手向旁边的宫人要来燕云的佩剑。
“裴君呢?”她问。
裴君也守在产房外,听到燕绝的召唤上前来,燕绝命令他:“跪下。”
裴君跪下,燕绝的剑锋才得以够得到他的脖颈。
她一剑杀了他。
而后她垂下眼睛看着怀里的燕远,犹豫起来。
她的眼泪还没有擦干,却已经知道要承担起她的责任来。
“我不想杀你,可如果娘亲死在产床上,我不能让你活下来。”
必须要这样做。
她紧紧抱着燕远,蹲坐在燕云的床脚,看医生和稳婆来来去去。
她的眼泪流个不停,燕远在她的怀里哭叫不休,可是她手里的长剑之上,燕远父亲的血还没有干涸,没有人敢走到她跟前说,小殿下要喝奶,把他交出来。
当时的情况一阵兵荒马乱,燕绝已经记不太清,她只知道,在端出去好几盆血水之后,娘亲终于睁开了眼睛,她虚弱无力,叫燕绝过去。
“我对不起你。”
燕绝眼泪再也憋不住了,大哭道:“你就是对不起我!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娘亲!我才八岁,做不了皇帝的!你不能这样子对我。”
燕云想给她擦眼泪,手伸出去却无力地又落回,再度昏睡过去。
但或许是知道她自己对不起燕绝,燕云最后还是又挣扎着活过来给燕绝做了二三十年的娘亲,一直到现在。
只是从那之后,燕绝再也没有见过燕云骑马,掌船。燕云本是大海的女儿,她能够一个人掌舵穿过铺天盖地的风暴和海浪。可生下燕远之后,她就开始晕船,而且受不得风。
无论如何,她到底还是活了下来。
这就是最紧要的。
不远处,燕远已经走近了,他的身影不再是那小小一团了,他已经长成了一个大人,有他自己的羽翼,而且开始跃跃欲试,想要做他自己的一番事业。
燕绝曲起一条腿,将右手所握的长剑搁在膝盖上,坐起来等他。
当燕远看到燕绝时,他的步速陡然慢起来,他抬起头,犹疑地看着燕绝,脸上露出楚楚可怜的神情。
他轻声叫道:“姐姐……”
燕绝露出一个轻笑。
她玩味地叫道:“弟弟。”
燕绝不恨燕远,甚至可以说,她爱燕远,她亲眼看着燕远出生,是第一个抱他的人。
可是她个人的感情,真的不重要。
“你回去罢。”燕绝把玩着长剑的剑穗,百无聊赖地说。“我不会让你现在去见娘亲的。她身体不好,我不想惹她伤心。”
燕远还想开口再说什么,燕绝已经噌棱一声拔出了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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