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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着打趣,谁知牵动了底下的伤,疼得我嘶地倒吸了口冷气。
我一边和睦儿聊,一边用余光偷偷打量李昭。
他悻悻一笑,叹了口气,满脸不情愿地准备离开,可行到榻边又舍不得走,闷着头撤回来,着实不好意思再凑到我跟前,于是盘腿坐在炕桌旁边。
他箱笼里取出笔墨和宣纸,面色平静地练字,忽然,这人从炕桌的抽屉里翻出一面贵妃镜,将灯盏拉近些,仔细地照镜子。
“哎!”
他刻意重重地叹了口气,斜眼偷瞄我,然后将笔蘸饱了墨,竟开始慢慢地将两鬓斑白的头发往黑描。
瞧见他这刻意又做作的行为,我既觉得好笑,可又心酸,眼睛一眨,泪珠便夺眶而出。
我默默地抽泣,问:“头发怎么了?”
“没什么,朕原先就长过白发,这几日忽然冒多了些。”
李昭放下笔和贵妃镜,挪了过来,他一开始还笑得温和,后面眼睛忽然红了,也掉泪了,恨恨地盯着我,手指抹了把白发,哽咽道:“朕还当你死了,这白头发,就是硬生生给急出来的。”
“谁让你急来着。”
我泣不成声,骂他:“你让我做鬼都不安生,原本我都要跟丽华走了,听见你在上头叫我……”
“往哪儿走?你好好在这儿待着!”
李昭亦哭了,呵斥了我一声。
这时,睦儿瞧见我们俩都哭了,这小子惊恐地一会儿看我,一会儿看他爹爹,忽然哇地一声大哭,哭得直咳嗽:“小木头也哭哭。”
我和李昭互望一眼,噗嗤一笑。
我拧了下睦儿的鼻子,李昭则打了下睦儿的小屁股。
他将睦儿勾过去,凑到儿子耳边,小声说了会儿话,不知在教什么。
睦儿食指含在嘴里嘬,迷迷糊糊地点头。
忽然,睦儿颤巍巍地起身,走到床榻最尽头,咚地一声趴倒,像个小木棍似的来回打滚儿,紧接着跪坐起来,两只小手抱成拳,对我笑道:“小木头代爹爹滚啦,娘亲不要生气啦。”
我忍俊不禁,招招手,让睦儿到我跟前来,亦学着李昭,在睦儿耳边小声教了几句话。
睦儿嘟着嘴点头,挣扎着站起来,兴冲冲地跑到李昭怀里,抱住他爹爹的脖子,重重地亲了一口,小胖手摩挲着他父亲的脸,柔声哄:“娘亲说,她原谅爹爹啦,爹爹以后再也不许长白头发了。”
我和李昭看着对方,不再隔着阴阳,含泪而笑。
见坡就下,我不会揪着不放,让自己和他都难堪。
这时,李昭将炕桌上的灯盏吹灭,他抱着睦儿过来,拉个只枕头躺倒孩子们的另一侧。
他也顾忌着自己生了风寒,没敢靠太近,只是将手伸过来,轻轻地摩挲着我的胳膊,在黑暗中柔声道:“妍妍你放心,朕过后定会好好责备璋儿,让他过来给你磕头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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