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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判大人瞧见我来了,躬身见了一礼,恭顺地退了出去。
我鼻头耸动,一股浓郁血腥和药味儿直往我鼻子里蹿,桌上摆满了纱布、药和剪子,地上的簸箕里是换下的血布带,绣床上躺着个眉清目秀的男孩,是我的侄子--鲲儿。
他小脸惨白,冷汗浸透了寝衣,眉头紧紧地皱起,那只断了指的手已经被包好,轻轻地搁在被子上,他疼得一直掉泪,身子蜷缩起来,牙紧紧地咬住被子,根本不敢乱动,看见我进来了,嘴里发出虚弱的声音:“姑妈。”
我疾步走过去,没敢坐床边,怕碰到他,弄得孩子更疼。
“姑妈在。”
我连声回应,胡乱地看向孩子的身子,却一眼都不敢与他干净纯粹的双眼对视。
“没事的,咱们喝了药就不疼了。”
我低头,用勺子急速搅拌药汁,谁知啪地一声,眼泪竟掉进药中。
“姑,别哭。”
鲲儿气若游丝地安慰我。
这瞬间,我真觉得自己不是人,都是我害了鲲儿,我重重地扇了自己一耳光。
“好孩子,姑妈对不住你。”
我哽咽着,吹发烫的药汁,看向鲲儿,将痛苦咽进腹中,柔声道:“你别怨恨你爹,都是姑妈的错。”
“嗯。”
鲲儿艰难地点头,声若蚊音:“孩儿知道,爹爹生病了,所以伤了孩儿,孩儿不恨他,孩儿只想长大后挣好多好多银子,给爹爹把病看好。”
说到这儿,鲲儿左手慢慢地移动,两指夹起床边放着的纱布,给我递来:“姑妈莫哭,孩儿虽不懂事,但知道,您是心疼爹爹和孩儿的。”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八弟真的教养了个好儿子,太聪慧懂事了,孩子越这样,我心里的愧疚越深,我泣不成声,放下汤药,手捂住脸哭。
“姑。”
鲲儿轻声唤我。
“好孩子,你说。”
我忙凑过去,手轻轻地摩挲着鲲儿的胳膊。
“孩儿想回家。”
鲲儿可怜兮兮地看着我,哭道:“疼,我想我娘。”
我知道,大多数的孩子受伤受委屈后,能依靠的就是自己的娘亲。
曾经,盈袖亦是这般依恋我。
“好孩子,你听姑姑说。”
我舀了勺止疼药,给鲲儿喂,用帕子轻轻地给他抹去嘴边的残药,柔声哄:“这段时间,你先在姑姑这里养伤,你是最懂事的好孩子,你爹爹犯病了,需要人照顾,你母亲即将临盆,也需要人照顾,他们暂时顾不到你,姑姑这里有最好的大夫爷爷,还有云雀姐姐,咱们把伤养好后再回去行不行,免得你娘看见后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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