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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欲微服,倒是这班奴才偏好兴师动众的,让大师见笑了。”也无居高临下之意,却仿佛天生便是如此雍容倨傲,略一侧目以示众随,“还不下去。”
内侍们叩了首,弓着腰退至廊外。小沙弥奉上了茶,也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净空请客上坐,玄帝至案边,见了棋盘,笑言:“看来是扰了大师雅兴了,如此未竟之局,不知对手何人?”
净空不动声色:“不过是一方外隐者,偶尔来与老衲对弈,也是性急之人,遇此僵局,竟拂袖自去了。”忽然目光一转,带了三分深意,“陛下试观此局,有何评说?”
玄帝沉思细看了片刻,斟酌道:“持白子者当为净空大师,棋阵规矩方谨,一路流畅通达,攻守有度,显然大家之手。”而后,眉头微皱,“反观黑子,则有诡异之态,能对大师持平手者,应有绝顶之慧性,可惜好走偏锋,招招皆险,瞻前不顾后。”望着净空,泰然笑道,“朕多言了,此人若欲举事,可成霸、成枭,不能成王、成帝,终究差了一分气度。”
“皇上虽然棋艺逊了一筹,但却有一双慧目,评得有理。”净空长笑一声,意犹未尽,拾起棋子,“来,来,待老衲重整河山,皇上可愿奉陪?”
玄帝摇头:“手下常败之将,岂敢再战。朕可不是来和大师切磋棋艺,而是来上香礼佛的。”语调一顿,转而有了几分低沉,“昨日非焰领兵出征封朝,朕心里始终放不下,今日来寺中求个平安,愿佛祖慈悲,佑他得胜归来。”
“七皇子昨日出征?”净空讶然,面上渐有忧虑之色:“七皇子虽精晓文韬武略,为人亦刚勇有谋,但毕竟年尚幼,阅历浅薄,骤然之间恐怕难当此大任。皇上此番安排是否欠妥当了?”
“大师多虑了。”玄帝目中精光炯然,“非焰不过辅佐中军,另有平阳侯王主掌帅旗。平阳侯当年有‘战神’之称,连殷九渊亦是出自他的门下,如今上了岁数,只怕少了些锐气。非焰年轻,朝气勃发,正可补平阳之缺,两者若相辅,当近乎十全。”
净空轻叹:“七皇子自幼得皇上宠爱,娇纵惯了,此行艰难坎坷,也不知他是否吃得了这份苦。”
玄帝端起茶盏,浅浅地呷了一口,意态轻描淡写:“若是连这都吃不住,将来怎么承我景氏江山?”
净空惊愕,半晌方才敛过心神,面带凝重之色:“皇上既出此言,莫非是要弃长择幼,立七皇子为太子?”
玄帝并不明答,把弄着茶盏,自若地道:“七子之中惟有非焰有治世之才,最得朕意。长子非岑乃正宫所出,一介庸碌之辈,平日里无功无过,也不好让非焰凭空逾越了他。借此次出征,移兵权于非焰之手,若能打败封氏,凭此奇功封太子之位,谅来无人非议吧?”
净空直视玄帝,沉声道:“若七皇子不幸败归呢?”
玄帝仍是浅笑,眸中掠过一线森冷的寒光:“那便当朕没有生过这个儿子。”
净空默然,拨弄着手中的念珠,暗自诵经。
玄帝转过身子,背对着净空,昂然而立:“其实朕今日来,无非想问大师一句话。”顿了顿,一字一句极缓也极沉,“来日大师可愿登宗庙,为非焰持祭祖之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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