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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婚宴规模很小。凌顾宸可称得上朋友的人实在不多,除了万循一家,还有几个覃沁的富二代朋友,大多是与兄弟俩一起长大的,又没有太多利益纠葛的人。
孟莉莉请的人也不多,几个乐团的朋友,刘勇宏一家,其次就是韩秋肃。
这惹得凌顾宸头大又不满。虽然他答应下来,但心里总是崩了根弦,时不时就惴惴不安地似要发火。
为此他只能把订婚宴的地点定在酒店里,而不能在别墅举办。
孟莉莉没有留意他隐藏的怒意,她很开心终于可以再见到韩秋肃。不过在订婚宴上,自己的未婚夫总是阴沉着脸,实在不那么好看。
祝笛澜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她在家里躲了一天,告诫自己,订婚宴不过叁四个小时,凭自己的本事怎么也要若无其事地熬过去。
她喝了点酒,让自己有一点点麻木,又不至于醉得没法控制,这样一来,心情好了许多。
丁芸茹担心她,全程都陪着她,生怕她流露出伤心的神色。祝笛澜觉得这样也挺好,因为她不想在这个场合故作笑颜地到处与人攀谈。
自从凌顾宸订婚,社交圈里攻击祝笛澜的流言已经漫天飞。毕竟在孟莉莉之前,一直都是祝笛澜陪凌顾宸出席这些场合,两人十分高调。
即使是在祝笛澜“斗输”的情况下,她照样在社交圈里悠游自在,收获的便是无数不友善的神情和讨论了。
除了把这些话语当做耳旁风,祝笛澜确实没有办法,她也不能因此不再见人,她总是这样没得选,因此多难听的话都要自己吞下去。
好在这场订婚宴上,大家都是亲近的朋友,知道她即使与凌顾宸“分手”,还是保持朋友关系,因此没那么多人关注她,毕竟这场订婚宴的主角不是她。
尽管如此,祝笛澜还是尽量把自己排离在中心之外,她与丁芸茹远远站在角落里喝酒聊天。
丁芸茹的视线忽然被孟莉莉身边的人吸引了,她看了一会儿,喃喃地说,“这个人好眼熟哦……我好像见过……”
祝笛澜看过去,那里叁人神情各异。孟莉莉自然是掩藏不住的欣喜,凌顾宸则皱着眉看上去一脸不耐,韩秋肃倒显得轻松,但对凌顾宸也很不屑。
祝笛澜转身朝覃沁走去,“你知不知道他来?”
“当然知道,”覃沁死死盯着他,“不然你觉得为这么几个人的订婚宴我至于做出这种安排?”
祝笛澜抬眼看了看楼上露台间的阴影,果然都站着一个个全副武装的保镖。罗安更是直接站到了凌顾宸身后,狠狠地瞪着韩秋肃。
韩秋肃与孟莉莉聊了几句,回过身也看见了在远处站着的祝笛澜。
覃沁流露的不满愈发显眼,“你跟着我,知道了没有?”
“我你就别担心了。”
覃沁显得很担忧。
晚餐前的闲聊结束,大家陆陆续续坐进席位,因为人数不多,所以只安排了一张长方形的桌子。
孟莉莉和凌顾宸坐主位。丁芸茹坐在凌顾宸左手边,往下依次是覃沁和祝笛澜。孟莉莉本想让韩秋肃与祝笛澜坐一起,硬是被覃沁改了过来。
覃沁刚拉开座位,韩秋肃就接过他的椅子,“我跟你换个位子。”
祝笛澜正理着餐布,闻声抬眼看他。覃沁很快就要发火,丁芸茹也惊得不知该说什么。孟莉莉忽然很怕他们吵起来,慌忙起身。
凌顾宸虽然不悦,但知道在这个场合闹出事来,孟莉莉不知会有多伤心,于是他拍拍覃沁的肩膀,示意算了。
覃沁放手,坐到了孟莉莉右手边的空位。丁芸茹呆在原地,凌顾宸轻声安抚了她几句,她才安心坐下。
祝笛澜面无表情地放好餐布。韩秋肃倒显得轻松惬意,轻声与她说了几句。
凌顾宸不悦地盯着两人,祝笛澜先是垂着眼,后来还是抬头与韩秋肃交谈起来。
凌顾宸的注意力似乎没法再集中在订婚宴上。他简短说了句“谢谢各位来参加我与莉莉的订婚宴”也显得很是漫不经心。
由于两人的父母都没有出席,廖逍也以身体缘由没有到场。所以是由泊都乐团的团长做的致辞。
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已经年逾七十,眼里闪着满是智慧和童趣。他是个特别温和的老人,孟莉莉一开始练琴便是师承于他,因此也算是她亦师亦友的长辈。
老人站起来拿着稿子慢悠悠地发表起演说,风趣幽默,逗得宾客们前俯后仰的。
可还是有小孩子坐不住。万循的女儿亭亭本坐在他腿上,她四处张望,想要自己走路。万循不让,她便哭喊了两声。万循轻声对大家说“抱歉”,只好把她放到地上。
万循一家坐在孟莉莉右侧,亭亭硬是要绕过两位新人的椅背,晃悠悠朝祝笛澜小跑过去。
亭亭张开双臂,奶声奶气地说,“抱抱。”
祝笛澜俯下身,“亭亭,别吵好不好呀?”
亭亭僵持着双臂,甜甜地重复,“抱抱。”
刘书惠半蹲着腰跟过来想把亭亭抱回去,“亭亭乖,别闹。”
可亭亭依旧看着祝笛澜,撒娇地又要哭喊起来。祝笛澜赶忙把她抱到膝上。亭亭开心地咯咯笑了两声。
祝笛澜不自觉地露出笑容,轻声说,“没事的,书惠,我照顾她。”
刘书惠拧不过她女儿,抱歉地笑笑,“麻烦你了。”说罢半蹲着腰溜回去。
老人轻松说了句俏皮话就把这个小插曲盖了过去,众人的眼光又回到了他身上。祝笛澜把亭亭身上的小裙子理好。
亭亭格外喜欢她,不时摸摸她的项链,又好奇地碰碰她的耳环。祝笛澜在桌上的甜点里取了块糖果,小声逗她。
韩秋肃没法把眼神从她脸上移开,她看起来那么开心,像有一层璀璨的星光铺在了她脸上。
他也情不自禁地用手指摸摸亭亭圆鼓鼓的脸颊,亭亭瞪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一点都不哭闹。他轻声问,“她几岁了?”
“嗯,两岁了吧。”祝笛澜想了想,“她……”
忽然她看到韩秋肃的眼神一阵暗淡,便不再多说。
她几乎不提自己夭折的孩子,可是她总是想起他。在看见这样同龄的小孩的时候,或者在孤独一人,觉得无所挂念的时候,她会想起她的孩子。
韩秋肃也一定被同一件事折磨着。她看得出来。
祝笛澜不自觉把亭亭搂得紧了些,劝道,“你别再去想他了。”
韩秋肃轻轻倚到椅背上,一语不发。祝笛澜担忧地看着他。凌顾宸也盯着他们两人。其余人爆发出掌声的时候,他们叁人都方才回过神来。
祝笛澜跟着鼓掌,亭亭也学她的样子拍拍手,祝笛澜被逗得忍俊不禁。韩秋肃温柔的笑意一闪而过。等大家开始闲聊时,刘书惠过来把亭亭哄着抱走了。
韩秋肃把餐布扔回桌上,“走吧,我送你回去。”
“你现在就走?”
“你还有什么想看的?”
祝笛澜正犹豫着,就看见凌顾宸死死盯着自己,她轻轻叹口气,她不想给凌顾宸更多借题发挥的机会,她已经够不好受了。她摇摇头。
韩秋肃冷冷看了凌顾宸一眼,起身同孟莉莉道别,独自离开。
他走了以后,凌顾宸的心情一扫阴霾,他终于可以专心陪伴孟莉莉。
用完晚餐,侍应生们撤掉餐具,把宾客们带的礼物摆上来。孟莉莉一件件拆开,大家送的礼物既贵重又千奇百怪,纷纷祝她早生贵子。孟莉莉被说得满脸通红,也挡不住甜蜜的笑意。
祝笛澜喝完杯里的红酒,觉得今天她已经撑得够久了,势必要离开了。她与丁芸茹道别便向外走去。
所有人都在庆祝,没有人留意她落寞的背影。
她边朝停车场走边把披肩披好,远远看见那个熟悉的人影,她放慢脚步。韩秋肃倚在自己的车边,显得悠然自得。
“你还没走?”
“我等你。”
“就算现在你的通缉令没有满城贴,但对你的通缉没有撤销。你不要忘了。”
“我当然不会忘。”
祝笛澜一时语塞,她想不出自己还能多说些什么,“那你自己多小心。”
“你在里面也待不久,为什么?”韩秋肃打量着她,“我以为你不在乎。”
“我只是……不太舒服。”
“看着他跟莉莉订婚你是不是很难过?”
“嘲讽我就不必了。”
韩秋肃认真看着她,温柔了许多,“你真的那么爱他?”
“你别管。”
“我真是不懂你,他这样对你,你还不愿意离开他。这叫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你比我清楚。”
“你以为你比他好很多吗?”祝笛澜有点生气,但依旧有气无力地,“我不一样差点死在你手里。我就算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也是从你开始的。”
韩秋肃拽住她的披肩,低声说,“你跟我走。”
“我说过我不会跟你走的。”
“他们订婚了,我再怎么不高兴,至少莉莉觉得幸福,那我也无话可说。”韩秋肃不松手,“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等着他还会再回到你身边吗?”
“你不要老是缠着过去不放。你这样一走了之的机会,我想要都得不到。”
“缠着过去不放?”韩秋肃升腾起不可遏制的怒意来,“你忘了我们的孩子是怎么出事的了?你能原谅他,我不能!”
“我也不好过,”祝笛澜瞬间红了眼眶,“我不能救我的孩子,我不想怪别人。”
“因为这自始至终都不是你的错,”韩秋肃压低声音却压不住怒火,“他给你洗脑让你觉得你有错。你能做什么?他把你当筹码,把我们没出世的孩子当筹码……”
“秋肃,你不要再这样说。他对我怎么样我很清楚。我一样关心你,我希望你好好照顾你自己,但我不会跟你走。”
韩秋肃顿了顿,“如果这只是我一厢情愿,我现在自然会放手。”
“你什么意思?”
“莉莉希望我带你走。”
一阵寒意攀上脊背,祝笛澜怎么都没想到。她因为悲伤和心痛,连着手指与声音都在颤抖,“你……你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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