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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淑忙摇头,“不是,女书差我来送这个,”她走到原木桌子前打开盖得严实的明黄色绸布,“千叮咛万嘱咐要亲自送给官家身边的近侍来的。”
冯玄畅侧目在桌子上的玄色朝服上停了一眼,明了道:“这事她差你来做?倒是放心,男女之事你尚还小又不懂得,若是路上叫人看了去很是危险。”
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驳他,“我知道,书上有说,癸水日不可行房事,女子阴血更不可触到男子身上,是不吉利的。”
他皱眉竟攒了几分怒意,“你都看些什么书?家中有阿嬷教你这些事吗?”
允淑瞧着大监大人的脸,立时有些会意,腼腆的向下觑了眼,“没有阿嬷教我,朝服我已交给大监,这就退了。”
他顺着她觑过来的目光低头,才注意到她原是看的哪处,脸便拉了下来,语气不是很好,“是在心里腹诽我不算是个男人?”
她骇了一跳,惊恐的摇头辩解,“奴没有这个意思,奴只是……只是想着,大监一个人或许也会寂寞,如高伴伴不也是买了奴来做小妇人?这种事……这种事也不过是各花入各眼,有人喜欢暖床,有人喜欢暖心罢了。”
他沉着脸,也没接这段话茬,只是嗓音有些喑哑,“你去吧。”
允淑如同得了大赦,逃也似的出了大殿,一路上走着,想起方才大监大人阴沉的脸,心里就一阵哆嗦,崔姑姑说要谨言慎行不可忘了礼数,她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在大监面前像吃了熊心豹子胆说行房事这种话,这是明着打大监的脸呢。
这宫里的太监,哪个还没这心伤了?都是好端端的男儿郎,给拉到蚕室齐根断,就好比破瓜之年的妙龄少女,被人生生切去了胸脯,要抱石投井没得活路了。
腿脚发软的回来文书殿阁,女书正窝在桌案上核对卷宗,她走近了轻轻给女书揖礼,“朝服送到了大监大人手里,可安全么?”
女书嗯一声,“大监思虑周全,给他最是合适。”她头也未抬,指指另一边较高的书架,“今天整理那边的吧。”
允淑循着女书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抬手擦擦眼角,去找梯/子来清最上边的卷宗,一边清着一边暗暗想,这样多的卷宗,官家要临幸多少后殿才攒的下来?
日头将将开始西斜,殿阁内明亮的很,直等到暮色笼罩整个宫闱,她小小的身板才从一堆书卷里露出半个头来。
宵禁的铜锣声刚响过,女执笔细音就来替女书的班了,她挑着盏灯进来,和女书互相打个招呼,女书到偏殿换了官服便走了。
允淑封着蜡,撑不住打了个哈欠,细音过来坐在她对面,曼声道:“你先回去吧,这些我来理。”
允淑抬头看看天色,试探着问:“我能在这里背完书再回吗?月考就到了,”她提起书箱,从里面捧出三本厚厚的书来,“若我不赶紧诵完都记下来,怕是过不了月考。”
细音道好,“那你去旁边诵吧。”
她揉搓着膝盖,勉强自己站起来,腿上的酥麻一下子涌到身上每一处,险些没能把腿抬起来,等稍微适应些,她才给细音揖了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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