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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珽亲自带人巡查毕,归营时身上闷出薄汗。
这身衣裳已好些天没换了,几乎闷出汗味。
他随手从行囊里翻出前两日洗过的,解去外裳换了里衣,取出里面的锦囊。他的贴身里衣上都让人缝了口袋,不论要紧物件抑或机密函件,贴身装着比放在别处稳妥。此刻,里衣虽被汗水浸透,锦囊却拿油纸包着,未蹭脏一星半点。
而锦囊里面,则静静放着一枚平安符。
是阿嫣送给他的那枚。
谢珽取出来,将其托在掌心,拿指腹轻轻摩挲,许久,忽然笑了笑。
从军入伍的那一刻,他就很清楚地知道,一旦骑着战马踏上沙场,这条性命就是悬在刀尖上的。冲锋陷阵、护卫百姓,刀锋须永远向前绝不退缩,你死我活的争杀中,谁都不知道会在何时交代了性命。父亲战死那年,他率兵反杀追击,在北梁斩去敌方主帅的汹涌士气里逆流而上,穷追猛打。
许多次骑兵天降,出奇制胜,也很多次筋疲力竭,命悬一线。
他从未担心过身后的王府。
因他知道,母亲素来强硬坚韧,弟弟虽顽劣却懂事,哪怕他像父亲那样将一腔热血洒在了疆场,马革裹尸而还,他们仍能如六七年前那样,在悲伤过后仍勇而前行。军令如山战死沙场,原就是河东无数男儿的归宿,他亦不必例外。
如今,他却有了牵挂。
为藏在心头的那道纤袅身影。
朝堂与河东试探斡旋,她阴差阳错的替嫁过来,像是误打误撞闯入狼群的兔,便是有再机灵聪慧的性情,到底自幼娇养心性柔婉,与将门中人迥异。若他真的交代在沙场,河东军中震荡,王府风雨飘摇时,她孤身一人离家千里,不知会落入何等处境。
他握着节度使的军政之权,于麾下将士和治下百姓负有重任。
而身为夫君,对她亦有责任。
灯烛昏黄的春波苑里,她还在等他归去。
这念头浮起时,心底不知怎的就生出了温暖欢喜,那是迥异于亲情袍泽的另一种温柔牵挂。
谢珽将护身符小心装回锦囊,贴身藏好。
外头帘帐掀起,谢琤健步走了进来。
一进门,就见兄长独自侧身站着,素来冷硬的唇边噙了温柔笑意,那只杀伐决断的手亦轻轻按在胸口,仿佛那里藏了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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