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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等她再长大一点开始住校,妈妈就去了凤凰支教,那把古琴就一直放置在靠窗的架子上,琴上蒙着一条蓝丝绒的缎子,长时间无人问津,慢慢的缎子上覆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像是女子经年沉积的心事,独自花开花落,独自寂寞。
相思古筝弹得行云流水,宫商角徵羽,那些古香古色的音符从她指尖划出,愈发的风情万种空灵无限。景区里有很多像相思一样赚钱的街边艺人,大多都是澳洲本地的土著人,这个有二百多年历史的移民大国当地本土的土著人口只剩下百分之三的比例,且他们大多生活困苦潦倒,只能以最传统的艺术形式,挣得微薄的收入。但他们会对这个黑眼睛长头发会弹琴的东方女孩微笑,偶尔听她弹完一曲,还会竖起大拇指朝她不住的点头,相思也笑,这是她在异国他乡能感受到的不多的温暖。
认识苏禇也是在这里讨生活的时候。
他是和朋友路过时偶然看见她的,她在风景区一个最角落的地方,但身边却围了那么多的游客,生意很好,苏禇好奇,拉着朋友就去凑了个热闹。
挤进人群时就看见一个很瘦很白的中国女孩子在那里弹古筝,专心致志心无旁骛的拨弄那一根根的弦,剪瞳凝眸,眼中有流光溢彩的横波,黑发白裙,犹如一幅水墨丹青。澳大利亚有很多亚洲留学生,但苏禇第一直觉就认定,她一定是个中国姑娘,因为只有中国的女子才能有如此浑然天成的古韵风卓。一曲弹毕,她抬起头来冲周围的游人笑笑道谢,左边脸颊上有个淡淡的小酒窝,一双大眼睛熠熠生辉,已是夕阳的余晖中她周身像是有淡黄色毛茸茸的光圈,干净美好,苏禇忽然觉得心头有暖意汇集,然后流走在四肢百骸。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后来只要有时间,苏禇就去海边的风景区听她弹琴,他乡遇故知,慢慢的自然熟稔起来。
等到再后来,两人已经建立起深厚的革命情谊时,她不能再弹琴了。
相思偶尔觉得可惜,说这下她娘那惊天地泣鬼神天地为之低昂草木为之变色的琴技是彻底失传了。苏禇笑笑,其实心里比她还要可惜千倍万倍,不为那精湛的琴技,只为她弹琴时的样子,这一生,怕是再见不到那别样的惊艳。
相思约了苏禇在公司不远处的一个小茶楼见面,等了不过一小会,一辆白色的保时捷小跑就停在了门口,苏禇下了车就看见她正隔着落地窗对自己的车嗤之以鼻。
落了座相思帮他点了一杯和自己一样的苦丁,果真苏禇呷了一小口就皱眉放下:“怎么总喝这么苦的?”
“就是为了让你忆苦思甜啊,你这资本家的生活锦衣玉食惯的腐败了,让你尝尝我们这些无产阶级劳动人民生活的苦涩艰辛,以后剥削我们的时候没准能良心发现,下手没那么狠。”
苏禇乐了:“你刚还说有事情我帮忙,我这刚坐这你就这么夹枪带棒的挤兑我,这是求人帮忙的样吗?我说咱俩到底是谁求谁啊?”
相思瞪他:“我可没说求你,你要是不愿意帮我就想别的法,再说,这是互惠互利的买卖,我干嘛非得求你啊!”
苏禇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还是苦,“得了,就当是我上赶着要做你这单子互惠互利的生意的成了吧,到底什么事?”
相思从包里拿出专访的材料,递给他,苏禇大致翻看了几页又还给她,笑的无比讨厌:“就这事啊,那你应该先跟我公司公关部联系,然后再找我秘书,最后看我有没有档期再决定要不要给你们安排时间,你这流程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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