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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斐然稍滞,继而答:“修士体内阴阳自谐,若非有意,并无肉、欲。”

“那便是情、欲了。”姜羡笑。他本该开心,可仍然笑得勉强:“既有情、欲,却不能谈情,不证情道。”

“舍道,痴情。”苏斐然说出当初他说的话,“对你,我做不到。”

“哈!”姜羡是真的笑起来了,乐不可支说:“那我倒是想知道,何人能够做到。”

苏斐然想起一人。

姜羡立刻察觉:“谁?”

苏斐然不言,转身离开。

姜羡再没追问。

即便追问,苏斐然也不能答。

韩述之死,令她心有所感,想起前世情人也曾这样死在自己面前。彼时她亲自动手,因二者只能存一,故杀之无憾,只觉痛畅,竟至于记不起当时梦崖是何表情。可笑的是,韩述死前,她一心施救,待他死去,她竟发现,她仍旧不知死前他在想些什么,只记得他不停说话,却记不起他说了什么。

那时,她便产生了荒唐的念头。为韩述报仇。再问柳弱水,前世究竟如何。

这是情吗?

这问题终究没有答案。

未几日,贤门再度进攻。此次,贤门似乎发了狠,打算一举拿下剑门,攻势前所未有的猛烈,剑门弟子则有感于最后一战,也拿出百分之一百二的斗志捍卫剑门。

然而斗志并不能决定一切。剑门无力回天。他们不过是试图以这一战来证明,即便终将失去,至少,他们曾拼死守卫。

战场上弥漫着悲壮的氛围,苏斐然却只觉得不解。她以为,明知无用,仍付出生命为一块土地、一份归属而战斗,是只有讲求仁义的儒修才会做的事情,可眼前这些,皆是道修。

这令她感到,在周围所有拼死的人中,她格格不入,分明周围皆是道友,她却茕茕孑立。

“小九!”何多多一鼎砸开攻击,凑到苏斐然身边来:“你又在发什么呆!”

苏斐然恍若未闻,只问:“为何战斗?”

“为剑门啊。”何多多觉得她傻了。

“掌门已决定弃山毁地,何必执着一战。”苏斐然又问。

何多多猛拍她脑门:“你这是修道修傻了吗?这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吗!”何多多又挡开一击,实在顾不过来,连忙拉着苏斐然躲到一旁,又恨铁不成钢地拍她脑门:“人有感情啊。你一个情修,现在居然问我为什么?”

“这岂非执念?”

何多多鼻子都要气歪了:“像你这样做什么都先想到悟道,难道不是执念?”

苏斐然不能答,但既然提到悟道,便又问:“何为情?”

何多多瞪着两只眼看她,因为急切而语气略冲:“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什么是情?你做什么事情都一定要分清是有情还是无情,是亲情还是爱情——分清了才去做吗?谈情不是这么谈的啊!我喜欢吃东西,所以才以吃入道,不是说我想以吃入道,才拼命吃东西啊。你抱着先入为主的念头,怎么可能成功——这些明明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何多多直跳脚:“我的小九,现在不是悟道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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