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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蕉叶垂着眸,无法抓住霍决最后的仁慈。

因为若告诉他,他可能会更怒,她会死得更快。

蕉叶只缓缓地抬起眼。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

霍决第一次在白日里看她的眼睛。

小安说,她是傻的。

这形容,也不能说不对,也不能说全对。

蕉叶被笼统地称为瘦马,其实是不太准确的。

因为齐家院子是特殊的,那里的姑娘和普通的瘦马不一样。

普通的瘦马自小培养,吹拉弹唱,琴棋书画,还有诗酒花,也要会解衣裳。同时兼备着良家千金和瓦窑娼妇的技能,上得了床,出得了堂。与人周旋的技巧是从小磨炼出来的。

但蕉叶这样的姑娘不是这样。

她什么都不学,她只被关在小小院子里,训练忍耐力。

忍痛。

忍恶心。

忍恐惧。

她见不到外人,能见到的,只有客人。

她的客人,都是专门来花钱让她受折磨的。

就如霍决。

这样的蕉叶,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在白日里直视着霍决。

这是她在夜里不会做的事。不看客人的脸,不与客人对视,是基本的保命守则。

所以霍决也是第一次,在白日里直视蕉叶的眼睛。

她常常濒死,见过地狱,眼睛依然这样干净。

如霍决这样的人,扛不住这双能映出自己影子的眼睛。

他伸手捂住蕉叶的眼睛。

蕉叶陷入了黑暗中。

黑暗总是带给人未知的恐惧。便是对蕉叶来说,都快要达到极限。

因她未曾在白日里便陷入过这种恐惧。

蕉叶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举起左拳,对霍决张开。

霍决移动视线,盯着她的手掌。

伤好了,但留下了痕。

蕉叶一直把这一弯月牙儿,守在掌心里。

所谓春闱,指的是会试,举子们会于一处,共同考试,为国家选拔人才。

二月初九,温蕙穿上霍决为她裁的第一件新衣的时候,陆睿进了考场。

开始了吗?温蕙问。

霍决告诉她:初九,十二,十五,三场,考六天。

他们两个并不避讳谈起陆睿。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没有什么不能去面对的了。

温蕙其实对霍决一直有一种家人的感觉。可能是因为他们青梅竹马,认识许多年了。她与他谈起陆睿,就像与温柏、温松谈起陆睿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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