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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温从他们腿上跨竹竿般地迈过,扶着栏杆跌跑到拐角处,停住半秒,吞下口唾沫,转头嗓音哑道:“小心有余震。楼梯间跨度大、连接弱,再坚持一下吧。”
壮年男人顶着一脑袋汗点点头,算是谢谢陌生人的好心,却仍旧没动半步。
余温只是提醒,脚下继续提速,人已经下到了更低的6楼。
只听楼上高声传来回应:“别慌!这楼我们建的,有谱!”
希望如此。
然而再有谱,她也不敢放松。
余温每日在学校传授的知识告诉自己,震时就地避险,震后迅速撤离,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逃生指南。
4楼,3楼……曙光就在眼前。
双腿更酸,余温几乎已经是摔爬得往下奔去,终于迈过低矮的门槛,见到了酒店一层堪比小足球场占地的大厅。
忽然间,一个小伙子如同一匹雄鹿般从她身边跑跳而去,动作明显是练过的。
他满脸是血地回头,竟然还有心思和余温打声招呼:“谢谢姐!”
大堂里,多数的电早就熄灭,应当是有训练有素的酒店工作人员一早拉掉了电闸。凭着应急灯白炽的光,余温遥遥看见了早已停止工作的巨大旋转门,和左右两侧被不知多少人挤出的出口。
30米,或许只要30米,他们就能跑出去。
小伙子已经冲出几丈远,如同一把离弦的箭。然而下一秒,他却后腰着地,摔在坚硬的大理石地砖上。
与之同时的落地的,是他前方几米处轰然坠下的玻璃大吊灯。
余温扶着墙,难以置信地望去。
晃,30多层高的楼都在晃。
酒店大堂的数樽圆柱,楼上连绵不绝的扶手,破坏愈来愈烈,她扶着墙都快站不稳。
“完了!”绝望的声音在四处低低响起。
楼梯间出口的右侧墙摆放供客人休息的沙发,余温抢命般地弯腰抄起一个软垫抓在手里,毫不迟疑地奔着另一侧的狭窄空间而去。
“洗手间!”
她说着,人如同一颗被投掷的保龄球般,撞上厕所洗手池大片镜子对面的墙角。
瞬间,对面镜子“哗”得一声整片彻底裂开。
余温匆忙地把抱枕摆在头颈后上方,因为手劲儿不稳,差点甩到里面的隔间去。
她狼狈而弱小地抻胳膊去够,要害被护住的刹那,余光瞥见洗手间入口处的地砖上有双极度变形的夹趾拖鞋。
小小的洗手间外,大厅里的吊灯跟组合烟花似的一盏接一盏地炸开,伴随着尖叫与痛嚎声。
震波强到余温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翻涌,耳畔贴近的建筑结构也在摇摇苦撑。
鼻端已经闻到了浓烈的尘土气息,余温破音大喊:“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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