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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意行一袭雪衣,不紧不慢地跟着下人往前院正厅走,分明是盛夏,他身上却仿佛带着一丝凉意。
李谋身为郎主,事务繁多,偷得半日空闲与李意行打个照面,此刻见自己的嫡子信步悠闲,身姿清绝,眼中不禁露出些自得的神色。
前院正厅是族人议事的地方,前后两道入口,夏季坐于通风处只觉得幽风微凉,舒爽怡人;四面墙上挂着李氏历代的郎主与文人墨客的画像,小字提诗,置于室内,时刻提醒李氏族人勤勉不怠。
李意行在心里轻嘲,随后朝李谋行礼:“父亲。”
李谋端着脸,示意他坐下,命婢子送上早就备好的茶水,道:“子柏,怎么今日才得空?”
“不是得空,先前的那些折子我瞧得勉强,怕父亲不满意,”李意行握着温热的茶杯,“得了父亲的准许,才敢前来。”
“你这般自谦作甚?”李谋看了一眼儿子,“你当我是糊涂了?那些东西对你来说才几斤几两,否则也不至叫你去洛阳领职。”
李意行只道:“子柏明白。”
知道他的性子,李谋饮尽清茶,看着外头的树林,沉声:“子柏,你身为嫡子,又娶了妻,算是成家。待你领了官职,千万要弄明白自己该干什么。”
李意行望着眼前的父亲:“百年家业,儿子自然明白。”
“至于华陵公主,”李谋仿佛才想起来这么个人,有些不想提,又不得不说清楚,他的两条长须眉拧在一起,“公主年幼无知,你若是觉着模样品行不错,与她相处一番未尝不可。”
“公主很好。”李意行缓声。
李谋一笑而过,并不想去探究自己儿子口中的好与不好。少年人风流无拘束,随心而行,公主也生得好姿色,这二人结为夫妻,就算生出那么几分真情也不奇怪,李谋早就有了这个预想。
但子柏他生于李家,早晚会明白儿女情长不过是转瞬成空的消遣玩意,官场名利的快感远远比情爱来得直接。
只是,他还是提点道:“你也知她是帝姬,不缺你那点奉承,有些事让下人做就行,何须你经手?”
他又意味深长:“若不能保她一世欢愉,至少就别让她摔得太惨痛。”
李意行闻言,抬起漆黑的眼眸,静静看着面前的父亲。在这一瞬,他身上的凉意仿佛传到了李谋身上,后者心头略微诧异几刻,但李意行很快又笑了起来。
“谨遵父亲教诲。”
轻柔缓和的语气,落在李郎主的耳中。
李谋按捺住心头的异样,命下人端了一盘成包的草药送上来,油纸封装,也不知里面究竟是什么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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