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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天绒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终究也不明白那月亮究竟有何吸引人。
他再次看向钟帛仁,这几天下来,此人给他的印象太深了。
为何会有人在如此年纪,便有如此老道的对战经验?他的那些应敌手段,兵力调配,绝不是看几本兵书就能看出来的。。
明明看着只是个书生,却有着身经百战的韧性,心思沉稳得简直不像个凡人。
钟帛仁一直盯着月亮,方天绒忍不住问道:“我们深陷敌营,你为何如此若无其事?”
“精神紧迫无益休憩,休息不好,战场上会死得更快。”
“……”
确是浅显的道理。
“你就不担心我?”方天绒又问,“你不怕我诈降吗?”
“你诈降,不过是惹怒朝廷,多死几个人罢了。”
方天绒到底是个土匪,听到他这番话,顿生不满,冷笑道:“那既然怎么都是死,何不直接向朝廷提议斩草除根呢?我知道朝廷是想借刀杀人,可留了我这一脉,就不怕我事后再生动乱?”
“你误会了。”钟帛仁道,“我不是朝廷的人。你今后会不会再生动乱,与我无关。我只是希望抚州的匪患可以平定,这是很多人的心愿。”
“很多人?”
“是,这块土地,已混入太多鲜血,不堪重负。”
方天绒静了片刻,背靠一棵古木,漠然道:“外人看游龙山,只道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匪窝。其实游龙山里,有不少讲情义的好汉,大家都是被世道逼来此地,落草为寇。”他叹了口气,“罢了,说了你也不信。”
“我信。”钟帛仁淡淡道。“有什么可不信的,连大黎的朝廷里,都有忠臣呢。”
方天绒一愣,瞥向钟帛仁,他有些听不出他的语气,究竟是调侃,还是认真。
“但是,”钟帛仁又道,“只凭这些逆旅的游虾,无法改变长河的流向。”
方天绒沉思不语。
“其实,”钟帛仁的视线终于转的过来。“我大概能猜出,你心中所想。”
方天绒从他的视线里,读出了一抹冷静的凉意,他心中暗惊,道:“我又有何想法?”
钟帛仁:“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与我有几分相像。所以你的决定,我心中略有所感。”
方天绒冷眼道:“我竟有些弄不清你的想法了,你既然对我有所怀疑,又为何给我这次机会?”
凉风习习。
天边的群星,就像无数先辈大德宽宏而慈悲的眼,冷静地注视着人间。
“能少死几个就少死几个吧。”钟帛仁发自内心的说道,“上苍有好生之德,我既深受此惠,对待他人,自然也该报以仁德。”
他的视线下落,方天绒的腰间绑着一个手帕。经过几日的战乱,手帕已沾染了污垢,但其中的氤氲丽色,依稀可见。
“不过说白了,最终如何决定,仍是你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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