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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直很不喜欢这种事儿,在他看来,那些人来找他参谋纯粹是多此一举,任他再如何精明早熟,对很多朝廷大事也不及那些现管的大臣懂,他能给得出啥建议啊?
大多时候,他听完对方的来意,都只是强忍着不耐烦回复人家“我也没有好建议您就直接上奏皇上吧”。可即使只是听了他这样毫无营养的“见解”,人家也总是高高兴兴地道谢告辞,而且那份高兴还不像是装的。就好像听他批准了可以上奏,就是过了一关似的。
汪直也不是不能理解这些人的心思,他现在是皇帝的代言人,敬着他就是敬着皇帝的一个步骤。经过了前阵大清洗,现在留下来的官员们都战战兢兢揣测着圣意,可不是得把任何一个可以表态的机会全都抓住?
他只是单纯觉得应付这些事很无趣。尤其令他不喜欢的是,王越也成了这些官员当中的一个。
当年七月里还出了一件事,那时西厂重开不久,朝臣们刚开始纷纷到西厂“拜山头”,吏部尚书尹旻知道王越与汪直早有私交,便请王越领着自己去西厂见汪直。
因为外间把汪厂督的气派传说得很神,说什么朝臣进见必须向汪厂督磕头跪拜,有事跪陈,说完还要叩头告辞,尹旻便提前询问王越是不是见了汪直要下跪磕头,王越笑着告诉他绝没那回事。
可王越嘴上那么说了,却故意没有领尹旻一起进去见汪直,而是叫尹旻在偏房等着,自己先去进见,这已经是为尹旻传达了一个进见汪直需要十分礼敬谨慎的信号,而且尹旻还差遣了随行手下去偷看王越如何进见,王越也知道他派了人偷看,于是去到正房一见到汪直的面,王越就“咕咚”一声跪下了。
汪直被吓了一跳,差点直接窜到椅子上去,王越背对门口,笑着朝他连打手势带使眼色,将一出拜见的戏演了个足。汪直当时也没明白他的用意,就暂且那么听之任之,结果没多会儿尹旻进来,果然学着王越的样子,一进门便朝汪直大礼参拜。
汪直又差点窜到椅子上去。我靠那是吏部尚书啊!而且是五十多岁的老人家了。他赶忙过来双手搀扶起尹旻,前言不搭后语地解释:“尹大人何须如此?那是王大人跟您开玩笑呢!”
事后,王越还笑着嗔怪他:“你何须与他说开?此事虽说是我哄他,可也是他先自己存了那份心思。你便安心受了,将来也由着其他官员都来这般敬着你,又有何不好?”
汪直嘴上敷衍,心里却很不高兴。他原以为自己与王越之间的交情会是君子之交,如今却越来越觉得,王越与他并不是一路人,他们三观不合。
也罢,世上哪有那么多君子之交?合则来不合则去,大家面上亲亲热热,合作时能大体过得去,也就不错了。这辈子已经有了李唐、万贵妃、蓉湘、李质、怀恩,甚至是皇帝,那么多个能与他交心的人,还不够他知足的?
文官啊,果然都是花花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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