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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汪直近期官威大涨,闻听这四个字也险些咬了舌头:内阁首辅……私下约见我,还对我称下官?
虽说早已经跟皇帝知交莫逆,汪直这会儿也很有些得意洋洋和受宠若惊,毕竟在很多人眼里,全国最高级别的文官,是远比皇帝更高贵更值得敬重的人物,汪直面前再如何瞧不起文官,观念上也无法完全不受浸染。
他忙站起身恭恭敬敬拱手施礼:“失敬失敬,汪直见过商大人。”
外人口中锐气逼人风头正盛的西厂督主竟然如此知礼,商辂目中闪过意外与赏识,含笑道:“汪督主不必如此多礼,请坐下叙话。”
汪直重新落座,问:“不知商大人有何见教?”
商辂慢悠悠地饮了口茶,慢悠悠说道:“下官有位同乡,两年前曾做过内书堂教谕,下官曾在他那里见过汪督主当年读书期间抄写的文书,得悉汪督主写的一笔好字。”
“……”汪直从听他报名起就在心里急急揣测他想说什么,回想自己最近正在办的案子里有没有涉及到哪个商辂的同乡同门或是学生,听他说到“同乡”,就更加认定他是想为谁说情,请他“高抬贵手”,万万没想到,商辂说的话题竟然是“好字”,他这是说啥呢?
而且商辂说到这儿就不往下说了,似笑非笑地望着汪直,就像在说“你懂得”。我懂个头啊!汪直只得尬笑着说:“商大人过奖了,您今天不会只为赞我的字好便唤我过来吧?”
商辂发觉他没懂,眉心皱出一抹荒诞,又慢悠悠道:“汪督主不记得了,下官与你曾有过一面之缘。”
“……哦?”汪直很受不了他这种语速又慢、话又不说完整的语言习惯,还好王越不这样儿,不然他一定得跟他绝交!
商辂脸上笑意深了些:“成化五年时(汪直就像听到了‘从前有座山’,已经开始犯困了),下官曾与几位大人于内阁商议对正一教张元吉的判罚,那时忽然有位小公公来送奏本……”
汪直一听见“正一教张元吉”就精神了,不但精神,简直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当年他跑去内阁打了一顿嘴炮,怂恿官员不要只顾走程序,及早杀了张元吉才是正经,最终导致张元吉真的死在了刑部大狱,这是他知道的头一桩改变历史的大事。
这事到现在再翻出来,怎么也不至于对他还构成威胁,他只不过说了那么没头没尾的一番话,就算在场那几位老大人集结起来向皇帝指证他,他也可以解释为年幼无知随口说的,反正张元吉又不是他亲手去杀的。
只是,这事儿毕竟过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被任何人体察到过,汪直之后再没接触过当时那几位文官,师父怀恩那边也没露过什么马脚,他早就以为此事已被深埋,只要他自己不提,再没人会知道。如今忽然就被人当面戳破,汪直可不是要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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