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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心赞道:“娘娘夸你手巧果然没错,你们女孩儿家练女红很辛苦的吧?又是绣花,又是缝纫,还要打各种花样的络子,没个十几年都出不了师。”
蓉湘好难得被他夸了一句,心里甜丝丝地受用,一时得意笑道:“这算什么?你听说过扬州瘦马吧?第一等的瘦马学诗词歌赋吹拉弹唱,第二等的学理家管账,第三等的才学女红针织。这点手艺还排在最末呢!”
汪直笑道:“这我还真没听说过,你知道的真多。”
蓉湘怔了一下,才猛地反应过来:我怎么跟他说出这种鬼话?什么扬州瘦马,他听了会怎么想我?
一时间简直比吃了苍蝇还堵心,她虽然心思机敏,却仍是个十几岁的少女,城府尚浅,心里一烦躁,就全然带到脸上来,话也不愿说了,结也不想打了。
汪直再去练习打结,问她什么她也是懒懒的,汪直一开始还猜想是自己这个徒弟太笨了,让师父失去了耐心,后来才联想起来,她是说完了那句话才变了态度。
扬州瘦马……哪个寻常的女孩子会了解扬州瘦马是怎么训练的呢?
横竖汪直是无法一堂课毕业的了,这天练了一个多时辰,他一个成品都没做出来,两人过去找李唐一说,李唐特别乐见其成,笑着说让汪直下回接着学,蓉湘下回接着教,而且还发话必须让汪直自己学会多做点,蓉湘代劳是不行的,因为他更吉利嘛!
汪直离开启祥宫,当天便去放学路上堵到了刘征,向他询问:“那个叫蓉湘的小姑娘是从哪儿调进启祥宫的,在宫里还有什么熟人?”
刘征就领他去找邵恩。
邵恩活到四十多岁,平生唯一的兴趣爱好就是犯懒,只要能偷闲呆着他就高兴。刘忠差人送蓉湘过来时给他留了一千两银子的巨资,邵恩就拿出一部分来打点了他御用监的上官,只求能任由他顶着职差不干活闲待着。
先前蓉湘养病的那处小院就是他的下处,这阵子邵恩天天都在那里闲待着,每天除了吃喝拉撒之外就是靠在屋檐底下阴凉处的躺椅上,喝着茶扇着扇子,混过一天又一天,每日不分时辰地打瞌睡,浑身的肉越呆越懒。刘征领着汪直来找他,倒不怕扑空了找不着。
院门虚掩着,汪直叫刘征先回去,自己抬手拍了拍门,没听见里头有回音,见门反正也自己开了,他便迈步走了进去。院子小得离奇,一进门他就看见一个白胖的宦官在屋檐下靠在躺椅上。
眼下是夏末,天气仍有点热,邵恩只穿着中衣中裤,上衣敞着怀,袒露着肥胖下垂的肚子,仰着头闭着眼,发出微微的鼾声,嘴角好像还淌着点涎水。
这副尊荣甭提多辣眼睛了,汪直觉得把这样一个人和蓉湘想象在一起,那就是一部恐怖片。进去启祥宫之前的日子,她过得很难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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