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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直觉得很不是味儿,嘟囔着:“如此说来,就是老娘娘被皇爷说服了,答应钱太后附葬,也不见得……不见得就是多好的事儿。”

批准了庆云伯占田,说恐怕就要有许多平民人家被赶出自家土地,是一个死了的太后葬在哪里重要,还是活着的平民被赶出家门重要?

这么一想,汪直倒开始盼着周太后别被说服,如果附葬这件事是她占了上风,以后皇帝再拒绝她娘家人来讨封赏,也就更有话语权了吧。

怀恩见他能想得通这些利害,既欣慰又有些心酸,用大手抚着他的肩膀道:“你要记得,世上的事难有什么纯粹的好事,大多时候,能从坏事当中选一样不是太坏的结果,便已经不错了。”

是啊,坏人总是更容易占上风,更容易得逞,正所谓脸皮薄吃不着,脸皮厚吃个够,脸皮厚的周太后就是能比脸皮薄的钱太后更加长命,也过得更顺遂,老天就是如此不讲理,地上的人又能跟谁讲理去?

汪直被塞了一肚子的负能量,觉得堵心得很。

去到司礼监门外,怀恩对他说:“今日皇上必定要去仁寿宫劝谏老娘娘,中途说不定会去昭德宫,你关心事情进展,到时便有机会了。”说完他回了司礼监,叫汪直自行回宫。

事情被怀恩料得很准,汪直回到昭德宫时,皇帝正坐在西二次间里与万贵妃聊天呢。

路上他还在琢磨,倘若皇帝问起他师父唤他去干什么了,他能否直言说师父领他去看大臣嚎哭了?这事儿不论怎么措辞,说出来似乎都不大好听,但要撒谎的话,风险又比较大。

直至进门向皇帝万贵妃见礼,他也没想好怎么回答,没想到皇帝和万贵妃都没有问。好像侍长们心里也有杆秤,并不会对下人们的隐私太过寻根究底,大约他们也清楚了解得太多往往只是自寻烦恼,该糊涂的时候当糊涂。

这也能推导出另一个结论:他们真来开口问的时候,就是真心想打听内情,不是为了八卦了。

皇帝这一次总算没再回避附葬,似乎就是无可奈何之下,来找万贵妃吐槽的。汪直见礼之后,就听他又说了几句劝谏周太后无效的话,然后皇帝忽然转而问他:“你们广西瑶人可讲究这些丧葬之事?”

万贵妃插口道:“您忘了,汪直他都已不记得了。”

皇帝道:“从前的不记得了,后来也会听人说到嘛。”他又问汪直,“李质还有你那姑娘,可曾与你说起过这种事?”

汪直回答:“回皇爷,身后事奴婢也听他们说过些,不过什么合葬、神主附庙,那边确实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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