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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为皇子,从小到大,只有别人哄他劝他安慰他的,他从没同样待过别人,有时周太后为什么事不高兴了,他有心劝劝,也只会讲讲道理,要他软语温言地哄劝安慰,他就从没点亮过那个技能。
这会儿他陪万贵妃同乘一轿,确实也为的是安慰她一下,万贵妃才刚从丧子之痛中走出了来一点,周太后提及皇子对她已经是戳心的了,还那样蓄意奚落,还当着所有嫔妃的面,万贵妃此时心情如何,太好想象了。
只是,纵是安慰的话已在心里打好了腹稿,皇帝还是吐不出口,好像那些话怎么说出来都不对劲。坐上轿辇从仁寿宫返回昭德宫,眼看路程走了一多半,他还没说出话来。
他不说话,万贵妃也没说话。她需要点时间收拾心情,周太后不待见她不是一天两天了,对她出言不逊也不是头一次了,如今周太后损她、当着其他嫔妃下她的面子,万贵妃都有点疲沓了,她不年轻了,没那么看重面子那种虚的东西,只是今天的话题实在扎心。
她确实不年轻了,这两年她问过不少人外面像她这年纪的女子还能否生育,那些人自然都会说那是常事,叫她不必忧虑,可她还是清楚,这年纪的女人真的很难有孕,而且真生下了孩子也不容易立住,这次皇长子早夭,或许就是实例。她真的很可能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这种事自己心里明白就已经很刺心,听别人说出口就更是双重的刺心。生为女人,怎么能没孩子呢?尤其是,原先想得好好的,她会有个儿子,还是皇帝的儿子,将来也会做皇帝,说不定有朝一日,她也能像周太后一样,住进仁寿宫,日日接受儿子与儿媳们的请安……
心里的梯子早已经一步步搭得很高很高了,却在一夕之间塌落到了平地,换做谁能受得了?
与皇帝并肩坐在暖轿里,两人挨在一起的两只手不自觉地挽到一起,谁也不说话。直到暖轿经过了乾清宫前,眼看就快到昭德宫了,万贵妃才转过脸含笑道:“还没问您呢,刚看见汪直在外头做什么了,那么好笑?”
“哦,就是他把你这斗篷顶在头顶上跑,模样怪逗人的。”皇帝心里大大松了口气,同时也有一丝丝的歉然。这就是与万氏相处最大的好处,她从来都不会让他为难,再多的委屈苦楚,她都咽的下去,一滴苦水都不会倒给他。
其他嫔妃都做不到这一点,偶尔想要点新鲜感他也会去找其他嫔妃,王皇后与柏妃正好是两个极端,王皇后太过温吞畏缩,当着他好像一句话都不敢说似的,去到坤宁宫说完互相问安的套话,他就和皇后对坐无言了。
柏妃则太过活泼高调,几乎每次都要撒娇抱怨“您怎么这许久都不来了?”赶上他心情好的时候或许会觉得有趣,心情稍差的时候就会很烦。
其余的小嫔妃们就在这两个极端之间,有的畏缩太过,有的活泼太过。只有万氏最为适中,该说的大胆说,不该说的就知道忍,从来都不会惹他烦。
周太后总不明白他为何偏宠万氏,皇帝也不明白母后有什么可不明白的,整个后宫就只有万氏一人能陪他自如谈天,余人他连句话都没得可说,说多一点就要惹他烦,他不宠万氏还应该去宠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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