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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说法语吗?”俄国人的英语不灵光,她知道俄国贵族更喜欢说法语。
俄国人很惊喜。澧兰说她喜欢巡回展览画派的画家,比如克拉姆斯柯依、列宾、苏里科夫、谢洛夫。除了巡回展览画派,她还喜欢列维坦、夏加尔、康定斯基。周翰望着他们说话,他发现澧兰总是能激起别人跟她谈话的欲望,她是个头脑很敏捷、内心很丰富的人。俄国人问澧兰知不知道正在放的曲子是谁的作品,“里姆斯基-科萨科夫的‘西班牙随想曲’。”澧兰微笑着说。他们又开始谈俄罗斯的音乐。
末了,俄国人问澧兰是否去过俄国。“我十五天前刚顺着西伯利亚大铁路从德国回来,在莫斯科停留了几天,又忍不住去了圣彼得堡,很喜欢那个城市。”
俄国人跟澧兰聊起圣彼得堡,那里的运河、涅瓦大街、艾尔米塔什博物馆、马林斯基剧院上映的芭蕾舞、滴血救世主教堂的镶嵌画。澧兰说马林斯基剧院已经改名为国家歌剧和芭蕾舞艺术院;滴血教堂外表很美丽,但因为革命后遭到洗劫,内部毁损很严重,已经被政府关闭。俄国人不胜唏嘘。
周翰看澧兰娴静地站在那里,面带微笑,从容淡定,描不尽的端庄。俄国人终于送澧兰归坐,对周翰热情地说,“你有一个多么美丽的女孩儿!”他说的是法语,周翰不懂,俄国人又改成英语。周翰本来一腔妒火,这时也不免笑笑,因为俄国人说澧兰是他的女孩儿。俄国人又说他是这里的老板,这顿饭他请客,周翰当仁不让地接受了。他废话这么多,跟他的女孩儿啰嗦来啰嗦去,周翰因为顾着澧兰的面子,忍耐他很久了。
“你刚才跟他说什么?澧兰?”周翰一脸探询。
“说法语。”
周翰顿了一下,疑惑她没听明白自己的问题,“我是问你和那俄国人刚才讲什么了。”
“讲法语。”澧兰淡淡地说。
婆子看不过去,“姑娘,你好本事,几句话,那个俄国人就不用我们付钱了,姑娘你教教我。”
澧兰暗自叹口气,“阿妈,我跟他说了点俄国的绘画和音乐,还聊了聊圣彼得堡,他以前住在那里,很怀念。”
周翰想澧兰对人人都温和、礼貌、体贴,除了他。澧兰看着桌上几乎没动的菜问,“不饿吗?吃完了?”
“刚才一直关心你跟他说话,忘了吃饭。”周翰开工,他故意吃得很慢,细细品尝,这样他就可以跟他的女孩儿坐得久一些,看她的时间长一些。
澧兰看着窗外,知道他故意,他想把每道菜都吃出全套法餐的感觉。她偶尔转头看他一眼,还是她喜欢的立式板寸发型,宽阔、饱满的额头,挺直的鼻,英气的眉眼,方正坚毅的下巴,只是多了些沧桑感。她当年怎样爱他,现在也还是怎样爱他,那么长久的分离,经了那么多事,她的爱从未衰减。她小时候就很喜欢看他吃饭,不徐不疾、有条不紊,充满男性气概。
侍者换了一张唱碟《我记得那美妙的瞬间》,普希金的诗,米哈伊尔·格林卡谱曲,对她而言,一切美妙的瞬间都曾源于眼前的这个人,一切的伤痛也源于他,顾周翰,她心中停不了的爱!她的眼泪差点掉下来。周翰一顿饭吃得极漫长,澧兰就望着窗外把他们之间那些美妙的瞬间像放电影一般过了一遍,她在心里放过无数回电影。那些瞬间很多,他想吃多久都够用。周翰看她眼睛发亮,脸上微微带着笑意,疑惑她在想什么,肯定不是自己,她对他这么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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