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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日刚下过场大雪,官道泥泞难行,道路两侧的树梢上还能瞧见零星的白点。
如此时令,别说赶路之人寥寥,便是鸟兽也都没了音迹。
直到日落时分,蜿蜒的官道尽头才传来了阵阵马蹄声。
为首的是一队身穿劲装的带刀侍卫,中间护着辆青蓬顶的马车,一行人在驿馆门口停了下来。
车夫身旁的同福搓了搓发僵的手掌,飞快跳下,命人抬出脚踏,恭敬的朝马车内道:“小小姐,咱们到了。”
过了片刻,布帘才被婢女掀开。车内四处铺满毛毯,同福一眼便看见了角落闭着眼的小人。
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看着不过六七岁,穿着素色的袄子,梳着两个小发揪,五官虽尚未长开,却已有荷花初露之貌,仿若画中的仙童,不论何人瞧了都不免多看两眼。
但她此刻正闭着眼眉头紧锁,额头好似还有细汗,脸色白的近乎透明,就像是枝头的绒花,一旦风吹便会散落纷飞。
同福脸色突变,恶狠狠的瞪了身旁的婢女一眼,“你是如何伺候的人?小小姐的脸色怎会这般差?”
婢女撇了撇嘴角:“奴婢也不知道,方才还好好的,莫不是魇着了。这么小的孩子没了爹娘,又见了那样的场面,想来睡不安稳也是正常的。”
闻言,同福下意识回忆起,那日他随太子赶到秦家时,所见到的场景。
秦家上下从主到仆二十多口人,全被残忍的杀害,原本世外桃源一般的桃花坞血流漂杵火光四起,宛若人间炼狱。
唯一活下来的只有秦氏夫妇的独女,那日刚过七岁诞辰的秦欢。
没人知道她是如何躲过匪徒活下来的,只知道见到她时,她正安静的跪坐在秦氏夫妇的尸首身旁。
夜里落了雪,已在地上积起薄薄的雪霰,而她却浑然不觉。
太子对秦欢的身世并未多言,下人们都在猜她是何来历,只有同福知道,秦家并不简单。这位秦大人早年曾是本朝最为年轻的内阁辅臣,却突然辞官带着妻子离京,隐居在这如世外桃源一般的桃花坞。
不仅如此,秦家夫妇还机缘巧合的救了太子,收养了失忆的他两年,这事对太子来说意义非凡。
如今他们夫妇二人不幸罹难,膝下只留下秦欢这唯一血脉,别的不说,太子定是会护她一世周全。
只是秦欢从那日后,便患了怪病,说是哑了又非哑,嗓子好好的却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她被接回来后看了不少大夫,可看过后的结果大同小异,都说她是打击过大,属于心病,只能喝了药慢慢调养。
要让小姑娘自己愿意开口才行,急也急不得。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如何能不急?
她吃什么就吐什么,几日下来别说养病了,反倒比刚来时还要瘦弱。圆润的小脸尖了,显得本就大的眼更大了两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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