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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镇子里还留着不少这样的传统宅子,不过应该也没剩几个了,这里过几年可能也要被拆掉。”
于小敏敲门的时候这么说,方然然点点头,这才有些反应过来。门内传来一声唤江本地的土话,方然然听不懂,于小敏笑着应了一声。
门这才吱呀打开,一个面相严厉的老妇人眯起眼睛看了看夜色下的于小敏和方然然两人,当她认出于小敏以后,她那张绷着的脸庞突然就放松了下来,紧接着她用土话说了什么,而于小敏则笑着说:
“妈,好久不见了。”
这一声“妈”让方然然彻底确认了自己到底来到了何处。当她被引着来到有些寒冷的屋内时,老妇人边问于小敏她是谁,一边往方然然手里递热水袋。方然然愣愣接过,听见于小敏说:
“是店里的伙计,叫方然然。你看,这都快过年了,她家里大人不在,我就总是把她带在身边。”
这话于小敏是用普通话说出来的,方然然看了看她,没有出声。热水袋有一些烫,抱在怀里的话就正好,老妇人闻言笑笑,也用蹩脚的普通话回:
“你还是老样子,总是在做这种善事。今天过来,要住多久哇?我这里冷冷清清的,一直都在盼着你来呢。”
老妇人——或者说,姜奶奶开心地这么说道。这是于小敏要她这么称呼的。后来她们躺在客房的床上,彼此都抱着一个热水袋的时候,于小敏告诉她,姜奶奶的丈夫也患有那种遗传病,他做的又是那种需要体力的苦工,所以很年轻的时候就去世了。姜奶奶一个人总是有些孤单,她才会时不时地跑过来陪陪她,跟她聊聊天。
于小敏还说,她的丈夫去世以后,姜奶奶就一直担心姜江会不会也步入他的后尘,她甚至已经作好了一定程度的准备。
可当姜江真的出事了以后,姜奶奶到底还是不能接受这一切的发生。有那么几年她连见都不想再见到于小敏,甚至还信过那个算命先生说过的话。
“我那个时候经常过来见她,她就把门都锁起来,就算我站到天黑也不让我进门。她长得又凶,小羽那个时候一见到她就哭,现在我们倒是经常拿这个出来开玩笑。”
于小敏的脚动了动,她忽然发现方然然的脚冰得要命,于是就把自己的脚伸了过去,搭在方然然的脚上面。
“不过——后来有一段时间,我们家的经济情况很糟糕,甚至糟糕到了早餐店一度不能开门的地步。那天我哄小羽睡着以后就一直在哭,一直哭到了天亮——突然有人按了门铃。我开门一看居然是她,她一见到我就递给我一沓子钱,连嘴唇都还在颤抖,她跟我说,小敏,你是我唯一的孩子了,有什么事,你就跟我说吧,我已经不怨你了。”
她说,姜江的离开就是命数,怨不得他人的。就像她丈夫的离去——又怎么能怪到自己身上呢?
说着这些事,于小敏的语气却很轻松,好像谈起的不是她的,而是别人的事情一样。她说自己到底也没收下那些钱,于晟在那段时间找到了工作,帮助了她,家里也就渐渐挺了过来。
在那之后,她和姜奶奶的关系才好了起来。每逢过年过节,于小敏还会带着姜聆羽经常过来拜访,顺便会带上一些年货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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