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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暗暗心惊,顿时失色,反射性看向东宫前襟,她低声暗语:“怎会,怎么会如此?”东宫身穿深绛长袍,颜色深沉看不分明。
瞧出她眼中焦虑,东宫微微勾唇,叩开珠钮,露出白锦中衣,只见胸前隐隐渗出血痕,他轻描淡写:“甫到灵州,受了点伤。”他抬首望着卓枝的眼睛,忆起应道奇那封奇怪的问候信,意有所指试探道:“多亏应修撰来信,孤方才着重避让突厥人,不然,”他点一点胸口,血迹又隐隐渗出,“伤口只怕还要更深些。”
卓枝忧心不止,眉头却是微松,一眼便能看出松了口气,她拘谨点首:“殿下福泽天厚,蒙天庇佑。”
应道奇不是千里送信——礼轻情意重的性子,当时接到那封加急的信,他心觉奇怪,略略看过,搁置一旁也不在意,直到那夜灯火暗淡,他瞥见那个突厥人,心中忽然冒出那封信上的内容,本能回避恰恰避开浸毒刀锋,只划伤油皮,只是那毒着实厉害,日日反复不止,如今又是一番奔波,是以现下仍没能好全。
那信果然如他所料,是阿枝要传的书。
当时他仍在气头上,可是早已有了打算。阿枝对他有情,这件事已是万分确定,既如此他们的事便是定下了。乐不乐意自然由阿枝说了算,至于嫁娶之事,也不能全由得她。那些曲折离奇,恩怨纠缠,无妨,他们还有一生的时间可以将故事慢慢讲清说明。
他不信天命,不信道,不信佛,唯独信人定胜天。可事到如今,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世上仍有倾尽常人之力仍不可转圜之事。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当时他意外撞破阿枝身份,心里隐隐有个疑问,为何寿春县主冒天下之大不韪敢于隐瞒女儿身份,如今他明了了,皆是因圣人那句戏言,随口允诺将阿枝指给他做太子妃。
他们是隔房的堂亲,怎能兄妹为婚?寿春县主不得不谎报性别身份,为的便是避免婚事罢。
——“奴婢王德全给贵人请安,敢问娘子可启程了否?”
这声问安惊醒了各自沉思的两人,卓枝望了一眼东宫,又低下头,迟疑片刻:“殿下伤势不妙,还是请太医官看看为好。”
东宫不紧不慢扣上珠纽,温声道:“万万不可,孤回上京,圣人可不知道。”
卓枝眉头微蹙,眉目间隐见急色,她望一眼王德全,急急上前几步,欲图挡住王德全视线,又心知此举定是多余,不免得有些颓丧。东宫不错眼的凝望着她,低声劝慰:“无妨,王内侍知晓此事。”
是她多虑了,卓枝瞧见东宫颈侧渗血的牙印,她赶忙低眼,手指捏紧幕篱,福身行礼:“臣,我祝殿下早日平靖边疆,凯旋归来。也到时候了,我先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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