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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忽紧,有什么铜色物件破风穿空而来,来势又急又快,东宫挥起长剑重重劈向那物,剑风锐不可当,一声清朗的碎玉之声乍然响彻耳畔,霎时素纱苎罗经不住四分五裂,轰然倒塌一地,幔帐亦齐齐自腰间断开。层层珠罗纱帐谢幕,露出那跪坐在长榻上的女郎,她云鬓高团,如玉的腰背间勾着几丝碧色,慌张回首露出半片堆霜砌雪的柔脯。
他不可置信竟后退数步,直至狠狠撞上栎木重门。疼痛使他周身一顿,方才停下步子,他手腕微旋合上门扇,眸光却一寸不离,缓缓滑过她的面庞,反复细观,仍是不确信地低声轻唤:“阿枝?”
第一个冒上心头的竟然是淡淡的欣愉,侍妾爱宠,他们才是子虚乌有之事。
恍惚间,许多纷乱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很多不甚明了的事也逐渐清明。玄阙厢房双手不便,仍不许他为她穿衣;寿春县主百般阻挠;还有,他最介意的,阿枝缘何总与女郎亲密无间......
——“禁卫搜查!闲人避散!”
禁卫高声呼喊刹时打破一室静寂,兵戟清脆撞击之音,以及齐整整军靴落地声传来,脚步声愈近,甚至间或听闻空气中传来浅浅的啜泣声,那是侍女年幼被这阵势吓到了。
东宫这才回过神来,他飞快一瞥,顿时面上微烫,燥意直烧到心里,不过转瞬蔓延至五脏六腑。此时此刻他才察觉羞赧,东宫慌忙移开视线,手指飞快一动,叩开七旒冕九章绛纱袍,他今朝穿着冕服,外罩绛纱大袖袍,里间还穿着云锦圆领袍,腰间并玉佩组绶,一应俱全。
卓枝做梦也想不到她会在此时此地,以这幅姿态撞上东宫......她默默地将握在掌心的西域匕首收回刀鞘,俯身捞起冷池中的漂浮单衣,单衣轻薄浸过一水,略有些重量,她垂首穿上,一团湿冷贴合着皮肤,激的她浑身微颤。
一团绛纱从天而降,她抱起绛纱勉强遮挡胸前,绛纱对襟大袖袍薄如蝉翼,她便是好整以暇穿好也是无济于事,回廊间踏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该如何对整队禁卫用系统技能?
东宫看向门扇,长睫微压,眸中有暗光隐现......他欲提步上前,却见阿枝猛然缩进长榻角落,她惊疑不定的神色尚在眼前,东宫轻抚心口,方从沸腾的欣悦中脱身而出。东宫状若随意迈前几步,见遮住了她的身形,方才强做淡然道:“他们闯进来,你我照旧遮掩不住。”
卓枝迟疑的望向他,见他背对着自己,看不清楚神色,只是听声音却是仍旧很冷淡。她分明决心不再与他有所接触,可是此时非彼时。一时也顾不上僭越,卓枝试探着去接那件云锦圆领袍,指尖方才触碰到袖角。
下一瞬就被东宫握住手腕拽进身前,许是嫌她磨蹭,他抬手抖开云锦长袍,兜头盖面将她整个人裹进袍中,耳畔霎时响起叮咚一片玉石撞击清越之音。卓枝心想浑身被卷起来,袖子不是袖子,领口不是领口的,等会如何面见禁卫?
“砰”的一声重响,锁扣登时被撞开,一阵吱吱呀呀木门摩擦着玉砖即将缓缓敞开。
就在那重响声起时,东宫已然将她打横抱起,紧紧按在怀中,单手拨转她发间玉簪,随着门扇开合,夜风随之闯入温泉峪,风灌宽袖,她满头青丝瞬间散开如长缎洒落。卓枝一惊,忙伸出手去阻,却被东宫当中截住,眼含责备望她一眼,握紧她冰凉的小臂复又塞进袍中。不仅如此,许是为了防她挣扎露馅,还用彤带拦腰一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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