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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许长生就入职翰林院,再过不久他就要将父母亲人接进京,一家团聚。

他的未来坦荡且明朗。

疏璃并非每时每刻都是闲着的。他的本职是为凡人织梦,借此解决一些麻烦,平息一些事端。看到许长生成功考中探花后,疏璃就进了一处梦境,出来时人间已过三月。

他习惯性地打开水镜,却没见到许长生。

许长生像是一夕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所有人都对他的名字讳莫如深,再没有人提起过那个年轻俊美的翩翩探花郎。

疏璃眼前一阵接一阵地发黑,强撑着施展了让水镜回溯时间的法术,看见过去三个月中发生的事情。

许长生不过刚入职翰林院,就被发现了以他为首的会试舞弊一案,今上震怒,下令将他卸官收押。众人才知,探花郎不是真的探花郎,这是他盗来的文章,盗来的才气,盗来的功名。

再接着,许长生的住所被抄,其中搜出大量与当朝兵部尚书的往来书信,足以证明他在上京后便与尚书暗通曲款结党营私,甚至做着弑君夺权的筹谋。

犯上作乱是比科考舞弊严重太多的罪行,一时间京都人人自危,所有牵扯其中的人皆锒铛入狱,午门前的地被血染透,接连红了七日。

而许长生,之前皇帝对他有多欣赏,如今就有多嫌恶。都道今上仁慈,逆贼尚能留以全尸,只有他,最后被除以凌迟之刑。

行刑的前一日,许长生蜷在阴暗潮湿的牢房角落,长发凌乱,满身血痕。脚步声传来时他抬起眼。

来人是他在狱中当值的同乡,曾受过他的恩惠,也是唯一一个相信他无罪的人。

此事必然牵连到他的家人,他只能在这之前托同乡传出消息。许长生想,不管他们躲去哪里都好,不管能不能为他伸冤平反,至少要活着。

求求,让他们活着。

同乡沉默了良久,开口时嗓音艰涩:“许老爷许夫人……和嫂子都……”

许长生佝偻着背脊,撑在地上的手背青筋迸显,自胸腔中传出的抽气声变调而嘶哑,然后猛地呕出一口血。

同乡露出不忍神色,却无法劝他。

再没有比这更绝望的境地了。如何能劝。

许长生一动不动地伏在脏污冰凉的地面上,像一具毫无活气的死尸,许久才发出一点声息。

他的嘴唇干裂,声音几近低不可闻,轻轻地问道:“何至于此?”

像是在问他自己。

……

许长生记得阿姐怀着孕,在他离家时垫着脚摸了摸他的头,笑得温柔,说要等他回来替他的小外甥取名。

记得父母亲自将他送到渡口,夫妻二人携着手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嘱托叮咛,翘首注视他站在船头渐行渐远。

同乡还未能将他的消息传回去,却接到了他们的死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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