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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后背贴在巷子里,他才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狠狠呸了一声,牵动身上的伤口,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从洛城回京这一路,仿佛在鬼门关走了一转。
他不知多少次后悔,不该应了那场赌约,不该不听人劝,一门心思想赢,不该老老实实地想着练兵。
再往前,不该放任手下的兔崽子们跟南衙作对。
可他后悔了这么多关节,仍然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一步步走到这个境地的。
似乎有什么人给他铺好了通向深渊的路,而他除了踏上,别无选择。
眼下已无暇考虑这么多,最要紧的,是尽快联系上自己的人手,在敌人发现他已经回京之前,尽快见到皇上,哪怕用些手段。
这一身的伤,正好向皇上卖惨哭诉。
——那些人想杀的是他廖广明吗?不是!他们想除去的是对皇上最忠心耿耿的人!
只要让他见了皇上,那些站在高处、眼看着他狼狈不堪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他辨了辨方向,轻车熟路地在巷子里穿行。
宫外是白家的地盘,虽然分不清在路上劫杀自己的都是哪些人,可他知道,少不了白家!
既已是被追捕的落水狗,哪还需要什么颜面?
廖广明穿行在不见光的屋檐下,脚踩着不知混了什么污秽的泥泞,在雨里无声地啐了一口。
只要他能迈过这个坎,以后谁哭谁笑,都说不准呢!
不知是伤口疼得令意志脆弱,还是黑夜里藏的肮脏似曾相识,他忽然想起来,在很久以前,也曾经这样奔走在雨夜里。
那时候,他还是猎人。
“不是你要杀他!”皇后尖利的声音铿锵有力:“他拥兵自重,是皇上容不下他!”
“几天后的春日宴上,你去与他赌!”
“皇上与本宫都有安排,他赢不了你的!”
廖广明背靠着墙,大口喘息着。
是了,难怪之前的那一幕那样熟悉,原来他也曾经是春日宴上的胜者。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能胜过师父,而师父也如他所愿,被逼得挂印离去。
那天夜里也是下着瓢泼大雨,他带着人埋伏在师父离京的路上,却最终没能将人留下。
虽然隔着夜幕,他和薄言都没能看清对方的模样,可他们对彼此那么熟悉,都知道对方一定在。
如果不是薄言,如果不是薄言为了狗屁的仁义,他又怎么会让师父逃走!
廖广明打了个冷战,意识到自己想漏了一件事。
从前裴霄落败,是皇上的意思,那自己这一次呢?
他惊起一身战栗,不敢往下想,脚步不由自主地换了个方向,又很快停住。
虽然巷子里没有灯火,可野兽般的直觉让他察觉到,前面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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