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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没那么糟糕,总是有人不贪的。”

“不贪的容易得罪人,这种肥差也轮不到他们头上去,就算轮到了,也是下去得罪人,都一样,”白石岩提醒道:“你忘了那年的容九安?”

柳重明当然记得容九安。

当时有人指给他看——穿青布衣的就是大理寺那个有名的刑科推丞,名叫凌河,又臭又硬。

他听说过凌河的名字,见凌河陪着另一人远远站着看放榜。

街上的人都热热闹闹奔来走去,只有那两个人如河水中不动的岩石一般,又问那人——凌河旁边的是谁?

有人出去打听,片刻后回来说——那是今年应考的举人,名叫容九安。

那一年,状元和榜眼都是早已内定好的,不值一提,而新科探花郎,便是这位容九安,文采卓绝,一时风头无两。

只可惜容探花风光了不到一年,便被外放了。

“其实……入仕也好。”他喃喃自语。

心里却也明白,自己如今想得天真,以为入仕便可大展拳脚,可当真身处局中时,恐怕处处掣肘,步步维艰。

只看父亲便知道了,他如今惟愿自己不会有一天心灰意冷如斯。

“你也警醒点。”白石岩不知道他出神这么久在想什么,捅捅他。

他回过神来,一时忘了他们刚刚说到什么话题:“什么警醒?”

“你才多大,不会就傻了吧?我说小曲哥呢,”白石岩大惊:“看看潘赫,再想想杜权,他可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别太大意。”

柳重明心里难受,没说话。

“他能耐有点大,我心里总是不踏实。你这段时间有什么新发现没有,他究竟是谁?”

对于前半句话,柳重明心里有七分认可三分否定。

能耐大吗?

的确是,可这火焰烧得太旺,太猛烈了,让他觉得下一刻就会迅速熄灭。

他早该注意到,曲沉舟明明对许多人许多事都反应过激,却还在疯狂和理智之间泾渭分明,那是不应该的,也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够做到的。

其实那份平静脆弱得仿佛被掏空的蛋壳,里面的意志早已粉碎,填的都是歇斯底里。

也许曲沉舟并不想独自上路,只是无暇他顾,只盼着在将自己烧成灰烬之前,再向前多走一步。

他早该发现的。

“石岩,以前我也总想搞明白,他究竟是谁,但是现在,我觉得他是谁并不重要。”

“为什么不重要。”

“因为……比‘他从前是谁’更重要的,是让他想明白,他现在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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