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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他和母亲都被叫来,但姐姐不在,便可见,在皇上心里,这场闹剧与柳家无关。

如此就好,如此最好。

如今,怀王和瑜妃洗清冤屈,之后皇上总会好好抚慰一番,可怀王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一遭恐怕是赢了面子,失了里子。

据说皇上原本打算将领军卫分给怀王磨练一下,转眼间就没了动静。

皇上的心思就是对怀王最沉重的打击。

明面上,宁王看起来像是被踩得最狠,可这块烂泥本就空有一副皮,若不是有皇后支撑,早该匍匐在地上,不值一提。

皇后和身后的唐家便是宁王这张皮下的骨。

所以,这一瓢污水宁肯都倒在宁王头上,都不能沾到唐家,左右宁王不靠谱的事一双手都数不过来,能干出这种事再正常不过。

虞帝大不过把慕景昭打一顿,但只要宁王还担着嫡子的名分,又有唐家托举,就算再这样浪荡下去,也并不会动摇其地位。

柳重明心中轻叹一声。

这几天他又抽空去了郊外,一面是顾着乱葬岗那边的进展,一面是与石岩聚聚,听听外面的情况。

流民比之前又多了不少,新搭起来的窝棚一层层向远处蔓延,仿佛溅落在地面上污点,而住在里面的人,恐怕连污点都不如。

最近常有人邀他去知春楼聚聚,新来的下奴在那里被买卖,接着便会被管制司直接带走。

城外的人越多,这边的生意便越火热。壮年出力的在一边,妇人在一边,少年少女们畏畏缩缩地挤在另一边。

而台下衣着光鲜的人争相抛出牌子,仿佛荒野里分食尸骨的鬣狗。

起初还去过一次,看着台子下面被锁成一串的人们,总会忍不住想起那个人。

方无恙告诉过他,没人会买只有三岁的孩子,太小了,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个问题,更何况小曲哥那个死硬倔强的脾气。

可柳重明逼迫自己去想。

想着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如何捏着一手融化的糖果子,嚎啕大哭,却再看不见家的影子。

想着那个敏感的胎记如何被一次次烙上奴痕。

想着本该无暇的脸经过了怎样的折磨,才鞭痕纵横。

他面无表情地从知春楼出来,进到马车里时,才无声哽咽。

他想得越多,越能体会这些绝望,才越明白那人说的“有曲沉舟全部记忆”是怎样沉重的痛苦,更何况,那人还背负着死而复生的上一世。

也难怪会被长水镇这根稻草压垮。

“重明,你说,这算是乱世吗?还是盛世?”白石岩指着那些无家可归的人,问他。

他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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