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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奇晟楼里。
听老人说,这里原本是间柴房,后来总是返潮,便弃了不用,有贱奴不听话时,便会拖来这里处置。
从小时候起,他就是这里的常客。
虽然他知道卖身契是父亲亲手按的手印,可除了家,他也没有别处可去,那是他唯一能回去的地方,拼尽一切也想逃回去的地方。
只可惜他的年纪太小了,完全不知道家在哪里。而他的样子又太明显,谁都知道这个孩子是属于奇晟楼的。
每次逃跑被捉回来之后,他都会被拖来这里呆上一阵子,遍体的伤痕层层叠叠,疼痛的记忆太多,他好几年没有再敢跑了。
曲沉舟垂着头,看见自己离地的双脚。
上衣已经被剥去,不用抬头去看被粗麻绳捆吊在头顶的双手,他就知道自己会遭遇什么。
“小畜生!”一声暴喝在面前响起,有人抬脚踹在他的肚子上。
一旁的人忙上前拦住那人:“掌柜的别生气!小曲哥年纪小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他这一次吧。”
这一脚不留余力,曲沉舟摇晃了几下,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吐出来,又在这个声音里喘息着抬起头。
他自从来奇晟楼起,就一直被交到林管事手中,有时的责罚还是林管事自己动的手。
他最依赖的人就是林管事,可除了杜权,他最怕的人也是林管事。
进了宫之后,见过了许多事,他才慢慢回想起来,若不是林管事一直在护着自己,他也许早就被打死了。
被拖着游街时,他看见头发已经花白的林管事在人群里跟着他走,偷偷抹眼泪。
如今又一次能见到了,曲沉舟一面是欣慰激动,一面又迷惑惶恐——无论是身体的疼痛还是面前的人,都这么真实。
难道这不是做梦?难道自己没有死?
第5章 规矩
“他小个屁!”杜权嘶声咆哮:“养他十几年,就算是条狗也听话了!今天敢得罪潘公公,明天是不是就要反了?!给我往死里打!”
林管事一面用眼神示意下人先别动手,一面苦劝。
“是,是他一时糊涂,可您眼下就算把他打死了也没用,而且潘公公那边,您总要给个交代不是?他一条贱命死了不可惜,就怕到时候公公找不到撒气的地方,出在您头上就不好了。”
杜权两眼赤红地喘着粗气,知道林管事说的没错,却咽不下这口恶气,他恶狠狠地盯着被吊起的曲沉舟,突然从一旁劈手夺过鞭子。
曲沉舟听着风声,条件反射地偏了偏头,这一鞭从脸侧走空,自锁骨一直划到了肋下。一鞭见血,他疼得喘不上气,却仍是咬牙一声不吭。
杜权最恨的就是他这样闷声不响的样子,恨恨丢下一句话,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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