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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撞在石壁上,有了小小的回音。她意识到了这朵莲花的分量。
“画完这朵莲花,就是成婚了。”翟容从脚手架边上的一个粗瓷调色盘中蘸了几笔白浆。在他这个年龄,说一句“天长地久”是十分容易的事情,他说:“我来涂底色,你来染红粉,你应当自己会上色?”他们在蔡玉班的时候,她跟着他写过字,也画过图。
“会画的。”秦嫣看着他的手指在壁画上移动,看着他的侧脸,笔挺的鼻梁,低垂的眼眸,“郎君,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吧?我真的能画吗?为了我值得吗?”秦嫣咬住嘴唇。
“你别将此事都揽在自己身上,我离开翟家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兄长。”
“翟家主?”
“对,兄长是庶出子,当时敦煌危急,翟家有难,他才做了这个家主。这些年为了西域世族安定,做了很多事情。可是因为我是嫡子,所以河西世族在这个出身的问题上一直有计较。只有我离开,我兄长才能名正言顺成为河西世族领袖。”翟容细致地涂满□□色,“若若,没有你,我也要离开翟家。有你,我会走得很开心。”他道,“从此以后,敦煌不是我的家,也不是你的家。”
“天地之大,你有我在,何处不能容身?”他将笔交给秦嫣:“你自己调颜色,我不太会调色。”
“是,哪里都能容身,”秦嫣说,“可是,要你在。”
秦嫣用了一点点胭脂色,调出荷花的粉红色。翟容看着她专注调色的模样:“我离开河西,惟一遗憾的是父母留给我的这朵莲花。那时候,母亲对我说,如果我能够每年跟娘子都来此处画一瓣,十二年后,一定已经是老夫老妻举案齐眉,可以相伴一生了。”他蘸了白色,在莲花上打底色,他一口气将十二片都涂完。
“十二年后?”秦嫣算了一下,“我二十七岁,你二十九岁。”她提醒他:“你画太多了吧?”
翟容轻笑,将额头亲密地贴上她的额头,两人的呼吸缠在一处:“现在我们一口气都画完,画完以后你就二十七岁,我二十九岁了,然后我们长长久久在一起。”
……
……
安业寺的钟声在夜幕中,远远传来。
宁静的杏云林中,忽然响起一阵急骤的马蹄声。月色下,无数杏花花瓣被激飞,被月色一染,闪烁着银色的光芒。翟家别府门口,赫然出现了一队三十人的黑骑。他们一路从敦煌城另一侧的城门赶到此处,马声喘息。
看守别府的翟家奴子探出头来一看:“家……家主?”
别府是翟家宴请宾客,或者阖家做法事的时候,才会过来小住。每次来都是事先有百来仆人先将这里整理周全,翟家主才会带着自己的客人或族人,翩然而来。此刻,翟家主一身黑色长袍,在月色下分明染着沙土。
奴子们从未看见自己的家主,如此匆忙到了这里。打开门恭迎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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