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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跟翟家相比,还是云泥之别。这间屋子打扫得纤尘难见,长长的竹枝纹隔窗上,糊着的是青萝素纱。窗外一株西府海棠,斜阳下颗颗红苞艳若相思豆。屋子里的摆设哪里像给小乐伎住的?越窑宝莲盏、凤头单耳瓶、八瓣莲音长颈瓶……设色雅致、玉璧无瑕、清净不染。房中扁床上放着她的琵琶。
秦嫣看到屋子一边还有一面铜镜。
铜镜的贵重,秦嫣是知道的。整个“蔡玉班”只三个葡萄花纹架的大铜镜,每次姑娘们上妆以后要排队轮流去整理妆容。如今,就随随便便放在一个小乐伎的临时住所里。
秦嫣坐到铜镜前,方才洗沐之后,梳头娘子嫌她肤色难看,重重给她拍了白/粉,额头上浅浅描了一道鹅黄,化出了肤若凝脂的妆容。给她梳了唐人姑娘流行的双鬟垂髻,发鬟中垂着殷红的璎珞流苏。乌眉雪肤,黑发红樱,好看得她都不认识自己了。
秦嫣是中原人。依稀记得自己原先的家里是很大的,也有奴子,仆妇整天追在身后,应当也是个有些身份人家的小姐。只是她不记得父母的姓名与长相。
她知道自己今年十五岁,在扎合谷见到过八次红绒花盛开的情景。她猜测自己是六岁左右才与家人走失的。
在扎合谷之时,她总是记挂着要回到中原找到父母,做回她那个唐国娘子的身份,每日都拿麻布绑着脸。免得脸上染上太多荒漠风霜,父母会不认得她。可惜风餐露宿,还是一日比一日长得焦黄。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父亲叫什么了。隐约的记忆里,家人、仆妇、乳娘都只唤她“嫣儿”,又似乎姓“青”?长清哥哥从汉人姓氏中给她选了这个“秦”字,于是她的名字就叫做“秦嫣”,至于是否真的如此,那就无从得知了。
此时一个人坐在这个润华轩明的屋子里,面对着那影像朦胧的铜镜。秦嫣恍惚有了一种错觉,自己似乎已经回到了中原那不知在何处的家中。她拿起搁在铜镜旁的口脂,含了一片芸雪胭脂,让双唇红润。呆呆地看着铜镜里那个清丽秀美的唐国小娘子,看了好久,慢慢流下了泪来……
纵然记不清自己与家人的名姓与面貌,可是有些事情依然刻骨铭心。
她能记得阿父将她扛在肩膀上飞转的欢乐,她能记得阿娘低头给她梳发挽髻的慈柔。多少次从梦里,见到家中雕梁宝妆的亭台楼阁;多少次在梦里,又走在了虹桥跃波的庭院里……阿父,阿娘,这么多年过去了,是否还记得她呢?
窗户无声推开,一个身影滑入秦嫣的房间。此人知道秦嫣能力有限,故意带起一点不轻不重的风声。一只手五指贲张向她背上抓去。秦嫣发现了,回身避开那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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