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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动车子的时候,他冷不丁想起什么,冲副驾坐着的时濛抬了抬下巴,话却是对外面的张昊说的:“还有这位,当时也留下了。”
然后也没等张昊反应过来,就关上窗将车开了出去。
等驶离长宁路,后视镜里再看不到鹤亭,傅宣燎才开始后悔几分钟前鬼使神差地把时濛带上了车。
心头地烦闷令傅宣燎燥热难耐,他伸手想去调低温度,不知想起了什么半路停下动作,收回手时脸色十分难看,像生吞两斤炸药,却在身体里哑火了发泄不出来。
“去哪儿?”他没好气地问。
时濛想了想:“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还真是来找我的?”傅宣燎又好气又好笑,“特地卡着周六零点?”
时濛先点头,然后摇头:“今天不仅是周六,还是年初一。”说着,他扭头看向驾驶座的人,“新年快乐。”
在很久以后的后来,傅宣燎回想起这一年的春节,脑海里闪现的第一幅画面就是幽蓝的天幕、落在其中忽明忽暗的灯影,还有时濛看着他的样子。
浓郁的蓝里滤出一团白絮,接近孱弱的白,笑容也浅淡,淡到好像抬手一挥,就能轻易将他从画中抹去。
那一瞬间,他心底忽然升起一种即将失去的恐惧,比收到那张在坠落边缘的照片时的恐惧更甚千万倍。
可这感觉缺乏来源,又太过短暂,短到他来不及感受,便如远方天空中散开的烟花,顷刻间无影无踪。
而此时,经由图像落实在眼底再通过大脑反馈出来的念头,唯有一条——他们一点都不像。
时濛不像任何人,甚至不像傅宣燎固有印象中的他本来的样子。
至于他本来什么样子,更是莫可名状,说不清了。
傅宣燎逃也似的移开目光,回了句“新年快乐”,然后调大车内音响的音量,让歌声掩盖胸腔里不该出现的声响。
清雅的男声悠悠地唱——
寂寞也挥发着余香
原来情动正是这样
歌声断得突然,被开车的人切换了下一首——
我劝你早点归去
你说你不想归去
只叫我抱着你
其实时濛听不太懂粤语歌。
他在这得来不易的片刻温暖中舒展身体,肩上未消的淤青硌在椅背上,泛起钝钝的疼,他还是悄悄往驾驶座方向凑了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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