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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年贵苦笑:“世子,我只是个东厂番子,信可发,郡公是否能收到,我说了不算。”
杨景澄沉默了好一会儿,方用低沉而郑重的语调道:“我希望,娘娘没有那么不顾我的感受;也希望你不要忘记,于我而言,野心永远是次要的。江山社稷、天下黎庶,乃至手足之情,都远远凌驾于野心之上。”
“我对兄弟皆如此,包括……你!”
第299章 报信 丁年贵心头一颤,欣喜与愧……
丁年贵心头一颤,欣喜与愧疚同时涌上心头。欣喜于杨景澄真的把他当兄弟,愧疚于在这场阴谋中,自己一直在不动声色的推波助澜。杨景澄出仕时间太短了,很多事确实难以察觉。而他,早已在红尘中打滚数年。至少王守良在城墙上祸水东引时,他就笃定了章首辅有阴谋。
但,章首辅,无论怎么做,他的第一目标都应该是华阳。换言之,此刻对杨景澄是有利的。
丁年贵不喜华阳,盖因他最先入的锦衣卫,次后调的东厂。或许对杨景澄而言,华阳是纵容宠爱的;是聪慧公正、能创中兴的。但丁年贵始终无法忘记华阳的残暴与无情。
比起那位动辄虐杀、对锦衣卫极为苛责的老上峰,杨景澄简直可爱到无敌。尤其是,他也曾有个这么憨吃憨玩、与人为善的兄弟。兄弟已经遍寻不见人影,因此,对杨景澄,他真是恨不得把一切好的都捧到他面前。哪怕他只是个蝼蚁,哪怕他只能尽绵薄之力。
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再次闭上。
杨景澄垂着眼,道:“我想写信。”
丁年贵无声轻叹,答道:“好。”
“多谢。”
“应该的。”说毕,丁年贵直接抬脚出门,消失在了视线中。
杨景澄有些颓然的坐回了椅子上,静静等待着丁年贵的回音。他或许因经验不足,不能第一时间发现有一张网悄悄靠近,将他们所有人都罩在了其中。但等幕后之人真正露出獠牙时,他便已经知道,布这张网的,不仅仅是敌人。
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想逼他登上皇位。区别在于,有些威逼、有些利诱、有些则在悄无声息的布局。
做皇帝好不好?杨景澄苦笑。做皇帝当然好,这天下的乱象,这万千的黎庶,都得当了皇帝,才有可能按他的心意去处置。只是,如若他与旁人一般,为了皇位,可毫无顾忌的踩着自家兄弟的尸体上位。那还谈甚天下苍生?
人有亲疏远近,因此,天下苍生怎比得上至亲骨肉?若连至亲骨肉都可轻易舍弃的,又岂配谈天下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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