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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没粮食,你们怎么活?”杨景澄问。
杜玉娘笑了笑:“逃荒呗。我身强体壮,我能打。顺着水去往武林府,街头卖艺、码头卸货,总有活路。待我攒够了身价银子,再来府上还钱。如何?”
一只大手覆在了杂乱的毛发上,杜玉娘不由瞪大了眼,然后她听见那个一直柔和亲切的男声从头顶传来:“你好赖算我的女人,怎底同我这般生分?我可没有动辄舍下女人的坏毛病。不论你打算走哪条路,我且陪你找到了人再说。”
杜玉娘咽了咽口水,发现自己的嗓子忽然肿的呼吸都有些困难。用力揉着她脑袋的手落到了她的肩上,她整个人被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带着往前走。脸不小心撞到了男人的胸膛,夏季薄衫下,是坚硬结实的腱子肉。那么的强悍,那么的沉稳。
跟在后头的丁年贵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心累的一句话都不想说。
“人难过到了极致,便会欺骗自己。骗自己不在乎,不在乎生死,不在乎亲人。”杨景澄语调缓慢而悠长,“只因剜心之痛、痛不可触。冷漠点,心里就会好受点。”如他母亲突然亡故时,他也下意识的试图遗忘。外人看来好似没心没肺,唯有自己知道,痛到一定的程度,便想把伤口紧紧压在心底,不看、不闻、不想。杜玉娘一开始拒绝出门,次后又拒绝陪同,不是她不识抬举,而是在害怕。果真寻到了亲友,陪着逃荒或有一线生机;可万一寻遍宁江,一个熟人都不曾剩下,她还有勇气独自求活么?
再强悍,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看在活了两辈子的杨景澄眼里,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尽管对于朝堂、对于民情,他无知到宛如幼童,以至于从章太后到华阳郡公、再到比他大不了几岁的丁年贵,皆把他当没断奶的看待。可他自己,确实已经……快到给人当爷爷的年纪了。
“我没有!”杜玉娘忽的大声道。
“好,你没有。”杨景澄纵容的道,“那你给我做向导,我得找我的属下们,看他们是否活着,是否有饭吃。我正有许多活要使唤他们,全跑了我上哪找人干活去?对了,你妹子会做饭吗?我家丫头都是不会做饭的,丁年贵做饭死难吃。若她会做饭,可解救本世子的嘴了!”
滴答,一颗眼泪落在了满是泥泞的地里,很快消失不见,也没见第二滴的踪迹。杜玉娘低垂着脑袋,任由杨景澄带着她向前走。杨景澄识路的本事不错,凭借着早先看过的舆图,很快认准了自己所在的方位。他沿着主街道慢慢的扫视着周遭,试图寻到那些熟悉的身影。
府衙前的主街,从街头走到了街尾,满目只有陌生的面孔,不见邵大川等人的踪迹。杜玉娘终于缓过了神,抬起头道:“我妹妹家……住在东溪边……”
杨景澄的手臂略略收紧了点,柔声道:“那我们去东溪边找。”
“世子,她们还活着吗?”杜玉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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