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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年贵对生人一向防备,没接杜玉娘的茬,而是对杨景澄道:“世子舟车劳顿,又应酬了半日,且先进门歇着吧。有什么事明日再办也使得。”
此话一出,杜玉娘冷哼一声,只差没把瞧不上三个字写在脑门上了。丁年贵懒得跟个女人计较,一个劲儿催着杨景澄进门。杨景澄也觉得站在大门口不像话,从善如流的踏进了大门。
章太后准备的是一个典型的江南宅院,围墙修的极高,说是院子,外头看着竟像个堡垒。一扇扇的马头墙鳞次栉比,有种错落有致的繁复美感。门楣上皆是精美细腻的石雕。杨景澄拾阶而上,打开的大门正对着的是座雕着石榴花的影壁。杨景澄看着栩栩如生的石榴籽儿,一时哭笑不得。章太后命人挑宅院的时候,该不会是对着甚石榴葡萄挑的吧?
绕过影壁,就见三座屋舍围绕着的小院映入眼帘。不同于瑞安公府的阔朗,院子在杨景澄看来十分的狭小,三处屋舍亦无回廊相连。但廊柱与仿梁上的木雕层层叠叠,比外头门楣上的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住的宅院不可能只有一进,于是接着往里走。
行到二进,杨景澄更觉压抑。两层高的屋子围出了个天井,小的叫人怀疑它白日里能否采光。正面的堂屋外挂了两个玻璃纱灯,此时天色不早,里头有些看不清楚。听得下面的动静,石英在二楼的走廊上探了个头,见是杨景澄回来,转身跑进屋里,只听咚咚咚的脚步声连续响起,随即她从堂屋里跑了出来,兴奋的道:“世子!你快来看,咱们家二楼有好些屋子,好漂亮呀!”
杨景澄有些嫌弃的扫了眼天井,侧头问丁年贵:“就这点子地方,我怎么习武?”
丁年贵道:“后头有空地有园子,世子放心吧。时候不早,您要不先上楼休息?横竖天黑了看不清,我明日再带您四处逛逛。”
“也好。”杨景澄道,“我们午间靠岸,又去聚昌阁赴了宴,你们哥几个都不曾吃饭的,现我已经到家,你们该换班的换班,该吃饭的吃饭。”
丁年贵冷笑一声:“看了半日戏,兴头的连本分都忘了,还吃甚饭,饿死是正经!”
下半晌当班的四个侍卫齐齐心头一跳。别看丁年贵平日里嬉皮笑脸的,实则家法极严。手下犯错的不消说,自然少不得责罚,同时还实行连坐制,即一人犯错全队牵连。今日张发财被个女人偷袭,实属不该。如此吊儿郎当,若杜玉娘当时冲的是杨景澄,岂不是已然得手?即便杨景澄亦是习武之人,未必会伤筋动骨,却亦是他们做侍卫的失职。
跟着杨景澄后,他们过的颇为安逸,以至于放松了警惕。按着丁年贵的性子,今日寻着了机会,必下狠手整治,好让他们绷紧了皮。恰撞在枪口上的张发财几个在心底不住哀嚎,还以为头儿忘了,没想到在这儿等着呢!
“世子,石英姑娘来接您了,您且上楼吧。”丁年贵催促着杨景澄,只因他知道杨景澄最是个心软不过的人,诏狱里的囚犯他都要拽着华阳郡公的袖子求情,朝夕相对的侍卫挨罚,他少不得回护一二。丁年贵不想听他啰嗦,恨不得石英立刻把人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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