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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噗通,梁安的心跳不自觉的猛跳了两下,又在一瞬间回神,接着陪笑道:“他是圣上的臣子,在哪当差都是为圣上分忧。”
“呵呵,你不懂。”尽管梁安跟随多年,永和帝却从没把个阉人放在眼里,懒得多做解释。只是略作思索之后,又改口道,“不过他性子过于仁弱,在诏狱里见见血,历练历练也是好的。”
不远处低眉顺目的太监顿时呼吸一窒!仁弱并非好词,昔日汉高祖刘邦正以此为借口,欲废太子而立庶子如意。可在这深宫之中,人人都言语谨慎,即使是皇帝,亦鲜有真随意之语。换言之,将“仁弱”一词扣在了个年轻宗室的头上,本就代表了不寻常!
不独这位名唤陈方珠的太监听出了异样,梁安亦是心头狂跳。他暗暗的瞥了眼永和帝鬓边的银发,心里大不敬的想着:圣上已老,而越老的皇帝就越……多疑、刚愎、患得患失。经验老道、正值壮年的华阳郡公与初出茅庐、年轻稚嫩的瑞安公世子,或许永和帝自己都没意识到心中的天平正在逐渐倾斜。
一股喜意从梁安心底缓缓升起,他毕竟只是个太监,再聪明伶俐,目光始终局限在深宫荣宠之内,从未考虑过天下苍生。因此,在他看来,温柔活泼的瑞安公世子比不苟言笑的华阳郡公好伺候多了,亦或者说,好糊弄多了。何况杨景澄年轻,对于老皇帝而言,“小儿子”可爱不言而喻。再则,杨景澄并非独子,过继起来也更加容易。
梁安越想越美,而陈方珠却冷汗层层,另一个留心消息的太监广福则眼神乱飘,不知道在算计着什么。其余盯着鞋尖没有抬头的太监宫女们,又有几多心思,更无人知晓。可以说乾清宫一个屋檐下,若是扒开人心去瞧,不知得是怎样的五光十色。
永和帝手中的密折多如牛毛,杨景澄只是他关注的其一。几句闲话之后,他挥开梁安捏肩的手,拿起另一本折子继续往下看。无论朝廷大事,还是各家阴私,总归枯燥的多有趣的少。因此永和帝没再露出任何表情,沉默的扫完了如山般的密折。丢下最后一本,他长长的吁了口气,拖着疲倦的身体,在众太监宫女的伺候下,沉沉的陷入了梦乡。
却说杨景澄从茶楼归家,那如芒在背的视线总算消失。但,瑞安公府家仆数百,谁知道哪个看着灰不拉几的角色,就是上头的眼线呢?杨景澄被探子弄的有些心神不宁,到了家中,丫头婆子的环绕下,更没了正经说话的兴致。看了眼颜舜华,呵,竟是混到了只能跟老婆聊心事的地步了。
颜舜华今日先进宫,她们女眷行动缓慢,将将到家换了衣裳,又被杨景澄请了出去,听了两耳朵朝廷大事,埋了一肚子见不得人的谋算,此刻累的两眼直冒泪花,任由着丫头们摆弄着,半点思考下江南的力气都无。不过杨景澄如今官职在身,想要脱身而去谈何容易?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了。
然而一旁伺候的吴妈妈却是急了,颜舜华过门已有数月,碍着杨景澄生编硬造出来的“孝期”,两口子至今未曾圆房。好容易到了顺皇贵太妃百日,在民间,便是亲爹的孝都守够了,总该圆房了吧?谁料颜舜华一副立时要睡死过去的模样,吴妈妈怎能不急?
颜舜华虽饱读诗书,又早慧多智,到底年纪小,正是睡不醒的时候,早把圆房大事丢去了爪哇国,被吴妈妈死命摇醒之后,瞪着双睡意朦胧的眼,表达着心中的不满。
吴妈妈跺了跺脚,在她耳边低声教导:“我的姑娘,你怎地还不去伺候夫君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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