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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永韶原以为一切都没有问题,谁知道谢昭却毁了一切。
他浑身失去了力气,手中的笏板也拿捏不住,啪的一声砸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贾永韶双眸失神,想到如今自己身败名裂,多年的苦心经营毁于一旦,他的心中就涌起一股子仇怨来:他恨成王拉他下水,此刻却不保他;他恨冯德麟,死了还要摆他一道;他也恨万旭,若不是万旭想出嫁祸林铮的法子,他用得着落到这般田地?
当然,贾永韶最恨的还是谢昭。这种天之骄子,出身名门,又有九五之尊保驾护航,为何要与他死磕到底?他天资聪颖,十九岁就是文状元,未来前途光明,却为何要断他仕途!
贾永韶想得入魔,怔怔抬头,环视四周。
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都神色嫌恶,察觉到他的视线,大家都纷纷偏头去看别处,好似他是个渣滓,看他一眼就会染得一身污泥一样。
……污泥?
是了,他的确是污泥,出身低微,手段下作,这些年背地里做的坏事不少,被人瞧不起也正常。
笏板掉到了地上,贾永韶却不去捡起来,反而从地上起身。
他面色平静,眼中却隐隐疯狂:凭什么,凭什么这些人什么都有?凭什么那么多人策划的事情,如今却要他一人背锅?凭什么!凭什么他过得如履薄冰,那些人同样坏事做尽,却因为投了个好胎,毫发无伤!
“山贼一事的确祸出于臣,命令也的确是臣下的。”
在下定决心要鱼死网破的这一刻,贾永韶的心情是出乎意外的平静。他嘴角一勾,对上上头九五之尊的视线,冷冷一笑:“而那批兵——”
这话终究还是没说完。
默不作声站了一个早晨的成王忽的从队列中站出,扑通一声跪在了贾永韶的身旁,声音悲痛:“儿臣万万没想到舅舅居然勾结贾永韶做出此等谋逆大事,想到儿臣还曾主持过这等奸人的丧礼,儿臣心中实在羞愧难当!”
在头磕到地上的一瞬间,他嘴唇微动,冷漠地小声说出三个字:“贾静安。”
这声音刚好只够身旁的贾永韶听到。
贾静安是贾永韶十二岁的嫡子。
这三个字简简单单,却轻而易举地召回了贾永韶的理智。想起昨日还在自己面前背着诗文的幼子,贾永韶的眼眶忽的盈满了泪水。
浑身的骨头都好像被人一点点敲碎,痛得他喘不过气来。连带被敲碎的,还有他一瞬间积攒的勇气。
贾永韶哑了声音,眼中一片死灰。
秦厚德坐在上方,听着儿子似是悲怆后悔的话语,也不知为何,竟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认认真真地看着成王伏在地上的身影,发现他身量高大,哪怕伏在地上,依旧看得出背脊宽阔。
秦厚德想:原来这么多年过去,衡越已经这么大了。
懒得说什么安慰的话语,秦厚德眉眼轻抬:“你先站一边去,让贾永韶把话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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