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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巍地站起来,抹了把眼泪,才弓着身请傅成璧到家里坐。她是个利落人,小宅子收拾得干净,只不过傅成璧这等身份尊贵的人进来,也不免显得有些局促。
青姑弯腰站在傅成璧面前,候着待她问话。
傅成璧问:“青姑是沈夫人的贴身嬷嬷,从前在相府当差,可知沈相与夫人的感情如何?”
青姑默了一会儿,说:“老奴怨着相爷,可也得说实话。相爷夫人夫妻和睦,没红过脸也没拌过嘴,感情很好,相爷他……本来是个极好脾气的人。”
“你为何怨他?”
“他到底是老奴的前主子,纵然老奴离了相府,也不该在主子背后嚼舌根。”
傅成璧默了一会儿,抬眼望向她:“是因为沈相残杀儒生一事?”
青姑难能掩饰地皱了下眉,身子不住地哆嗦了一下。尽管过了那么多年,想起当时恐怖的场景犹然胆寒。
“当日之事,与沈相无关。刑部已为他翻案。”
青姑轻讥地笑了一声,显然不信,但她低着头并未说出来。
傅成璧也能理解。当年找出残杀儒生的罪魁祸首之时,正是在沈鸿儒扳倒柯宗山之后,坊间传说皇上想任沈鸿儒为相,才找了柯宗山当替罪羔羊,以此洗清他从前犯下的罪孽。
傅成璧道:“你不信,可也是事实。若为了此事而怨恨他,实在太不公平。”
“并非全因此事。”青姑道,“相爷飞黄腾达之后,仍然念着从前的约定,愿意迎娶门第低微的夫人过沈家的门,将她视为唯一的妻子。在老奴眼中,相爷是重情重义之人……出了、出了那事之后,夫人一直相信相爷不会做这样的事,老奴也是如此;若不是后来夫人和少爷亡故,老奴会一辈子忠心相爷……”
“杀害沈夫人和小公子的并非沈相……这不是他的错。”
青姑苦笑一声:“老奴活了大半辈子,难道还不懂这样的道理么?老奴恨,是因老奴以为他重情重义,却不想他为了功名利禄,竟能那等薄情寡义……”
当年沈鸿儒推行新政,激锐冒进,想要彻底改变朝廷当中腐落朽败之处,在改革科举中大变题目。卓氏自小饱读诗书,深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道理,几次劝诫沈鸿儒莫要为此昏头上脑,失了沉稳。
但是当时卓氏的父亲也位于科考的考生之列,他已当了四十多年的举人,胜负在此一战。卓氏的劝说,让沈鸿儒以为是她唯亲的缘故,平生夫妻二人只打过一次冷战,便是在此时。
科举之后出了试子割肉自杀的事。其实当时死得不单单是那学生一个,还有卓氏的父亲。
他见此生考中进士再也无望,万念俱灰,回家后就吊死在房梁上。卓氏收到了父亲的死讯,悲痛欲绝之下,与沈鸿儒彻底冷了心肠,带着沈克难回娘家给父亲奔丧。
可纵然与沈鸿儒生下隔阂,她也留了青姑在府上,嘱咐她好好照顾沈鸿儒起居。也是因此,青姑才免了一遭死劫……因为就是在回家的途中,卓氏和沈克难才被歹人劫持了去,其余侍卫奴才无一幸免,皆亡于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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