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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着眸,微微后仰:“朕看太后也不甚在意皇家的名声,古往今来,也不是没有一些荒唐的先例。低调些,谨慎些,借个由头将人养在宫里,倒是过得快活。若是太后希望,朕也不是不能允准。何况朕看你们光见一面便能聊以慰藉,直接阉了在旁伺候,反而更加省时省力。”
若放在以往,楚静娴必然羞恼交加,但她此时竟只是笑了一笑:“说来奇怪,我兄长做过那么多大逆不道的举动,却在某些时候保持着令人发笑的‘忠诚’——他留下了楚栖,还特意将梁王次子过继立储……我或许也是同样吧,明明这一颗心从来不曾呆在宫中,却也没有哪怕一次,希望宫闱出现乱象。”
“因为我今生已经是皇家的人了,想要重落归处,唯有身死魂灭之后——”
柳戟月骤然抬眸,冷冷看着她:“你是铁了心想求死了?”
楚静娴幽幽笑道:“我只是放下了。”
柳戟月起身拂袖,抬脚便想离去,“朕给你些时候冷静,少说些无稽之谈。”
他未再提处置彭永彦之事,摆明是想给个迂回缓冲的机会,楚静娴却仍轻轻唤了一声:“皇帝。”
她很慢很慢地开口:“名义上,我也是你的母后。可惜我总是被恨意与不甘蒙蔽双眼,根本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直到如今才觉万分后悔……倘若我过去待你如待昭华一般,你的痛苦……会不会减少许多?”
柳戟月闭上眼,冷厉道:“不必了。”
他走到殿外,徒留那三人在殿中倾诉衷肠,一时激勇起的血液却仍旧未能煨暖心房,他觉得分外可笑,恨不得多加冷嘲几句楚静娴,现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难不成会觉得他会为此心软,放过彭永彦?
这必然是痴情妄想。楚静娴作为太后,实属与他不太亲密,连回想些温馨场景都难,但也并没有什么苛刻虐待,所以这些年里,他们之间一直保持着一种陌生的恭敬,互不干扰;但楚静娴作为楚静忠的妹妹,也是当年那项抉择的重要推手,一想到今日种种确实与她脱不了干系,他就又无法忘怀与忽视。
而当下最该做的,分明是将彭永彦掳去拷问,再命人看管太后,免得在这当口闹出什么麻烦事,影响昭华的婚嫁。但他却只是笔直地站在殿外,久久未动,唯有垂下的右臂轻轻颤抖着。
椿芽儿心惊胆战地迎上来,却听柳戟月咬着牙,终是说道:“去将库房里剩下的‘今宵月’一起取来,给太后屋里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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