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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夜,风轻柔,月轻柔,微醺的醉人。
本该是极美好的春夜,可音音只觉得寒凉。她裹着薄锦衾,在榻上辗转反侧,天明时分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她做了个极长的梦,梦里还是膝下承欢的年纪,她因着童言无忌,冒犯了坡脚的阿婆,被母亲罚跪祠堂。
祠堂里阴气森森,让她心里发毛,那窗外风灯一晃,吓的她哇哇哭起来。窗外嘟嘟的敲击声响起,让她止了哭声,抬头一看,便见幻表姐正爬窗而入。
苏幻利索的跳进来,一壁嫌弃道:“别哭了,别哭了,再哭厉鬼都要被你招来了。”
说完从袖中摸出热气腾腾的松瓤鹅油卷,打开油纸,递过来:“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音音瞥见她宽松的袍袖下,白净的手臂被烫红了一大截,又哭起来:“呜呜呜,大姐姐你真好。”
“废话,我是你姐姐啊。”苏幻浑不在意,嘴硬又心软。
画面一转,也不知是哪年的除夕之夜,屋子里热热闹闹,欢声笑语一片。她与大姐姐给双亲贺了新春祝词,转身往后院走。
明灭的烟火里,苏幻一脸憧憬,忽而感叹:“音音,等我日后成了婚,要多生几个娃娃,我也想要个热热闹闹的家。”
她的幻表姐自幼失怙,心里一直想要个家,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音音笑她不知羞,两人调侃着笑闹一团,笑着笑着,她便醒了。
她嘴角还带着笑意,可慕然睁眼,忽而想起,就在昨日,她大姐姐头个孩子死了,往后,也再不能有个热热闹闹的家了。
而这一切,大抵都因为她。
她蜷作一团,昨日一直隐忍着的泪水涟涟而下,打湿了锦枕。
“姑娘,可是醒了?”
羌芜听见帷帐下悉悉索索的动静,出声询问了句。她将红漆食盒端进来,小心劝慰:“姑娘先用点饭食吧,这一个日夜了,滴米未进,如何使得。”
鲛绡帷帐里又是一阵悉索之声,不过片刻,素手挽起帷帐,露出娇媚的脸。音音起了身,面上淡淡的,并无方才独处时的无助凄婉,她几乎不在人前哭。
她接了羌芜递过来的杏仁粥,小口而食,问:“陈家可来信了?”
“来了,萍儿姑娘亲自过来的,说是苏夫人醒了,正调理,瞧着并无绝望之态。”羌芜正往炕桌上摆饭食,闻言回了句。
音音没说话,她早料到了,她的大姐姐要强的很,断不会在人前失态,只是人后何种滋味,她实在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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