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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在工部衙门召见的此人,从辰时到巳时,听这位小吏将澜沧江沿岸灾情陈述一遍,当即力排众议,将其安置在了工部,专权负责此次治水事宜。

季淮从工部出来时,披了件月白斗篷,眉如远山,眼眸含情,温润谦谦,一副如玉君子之貌。

他苍白着一张脸,在风口上咳了几声,便有常随王至递了帕子来。

他虽咳的难受,禀了这许久的话,喉咙也干涩,可脸上依旧是畅快的笑,真心实意敬佩道:“王至,我今日方知,这江首辅为何年纪轻轻,便居如此高位,掌天下大事了。”

王至倒是头一回,听见主子如此诚挚的夸赞旁人。

他们家公子不是屈居人下的,也有傲气,往日提起那些朝中才俊,都只是讳莫如深的摇头,便是对这江首辅,也不置一词,今日见了一面,竟如此改口,实在是稀罕,便问:“为何?”

季淮想起这位江首辅在堂上云淡风轻,并不高谈阔论,却每每在他的陈述中挑出关键所在。且知人善用,这工部每个人的优缺点,仿似都了如指掌。明明威严日盛,一锤便可定音,偏偏推举他时,几句点出了非要不可的理由,让众人心服口服。

他笑着摇摇头,吐出一句:“胸有丘壑,却虚怀若谷;不怒自威,却人情练达。”

王至肚子里没多少墨水,有些听不明白,挠挠头,跟着傻笑,一伸手,便要扶公子上车。

“季公子。”

这娇俏的女声让主仆两人都顿住了脚,抬头去看巷口走来的姑娘。

姑娘十五六岁,扶着婢女的手缓步走来,将一放手帕递出,垂下头道:“我乃工部侍郎之女-李桃,方才见公子进衙门前丢了方帕子,特候在此处归还。”

她说到最后满面羞红,已是弱不可闻。

季淮只微笑着颔首,接过那帕子,转身上了车。

等车帘一放下,他脸上温润的笑都敛了去,将那帕子一丢,对王至道:“烧了吧。”

重又拿过干净的帕子擦了手,才又问:“可去过陈林陈大人家了?”

王至便道:“去过了,可苏夫人却并不愿吐露沈姑娘如今的下落,只含糊其词,说是让公子您勿要再寻了。”

季淮一惊,抬头敛眉:“你可听清楚了,她当真如此说?”

不对,苏幻这反应不对,她本该乐于见他来京。

“主子。”

王至凑近了些,掀帘张望了一番,才低低道:“我听闻,这江首辅安置了一门外室,正是.正是.”

季淮手里的茶盏叮咚落地,滚烫的茶水淋淋漓漓,洒在膝上,却不觉得疼。方才遇见江陈时那股子惺惺相惜的愉悦荡然无存,璀璨的眸子暗沉下来,意味不明的看了眼工部衙门。

江陈从工部踱出来时,便见了候着的张嬷嬷,不由微蹙了眉,今早才从家里出来,怎得又来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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